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97章 天涯二

  回到長安宮的時候已是入夜時分了，芷鳶捏了捏眉頭，仍覺得乏的厲害，抬眼見懷恩站在殿前，忙走上前去，微笑道：“公公怎的在這裏？可是皇上來了？”懷恩躬身道：“娘娘可回來了，皇上已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芷鳶點點頭，略一沉吟，便走了進去。 燭火有些昏黃，一跳一跳的燃得正旺，映襯著蘇佑的臉也有些陰晴不定，可眉眼仍是溫和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你回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書卷，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她，眉眼溫潤的像一個尋常男子，若非他玄色衣衫上的雲紋圖騰，她倒忘了他是一國之君，將來，或許還是這天下之主。 芷鳶接過宮女捧來的手爐，用力搓了搓，臉上方回過一絲血色來，笑著走到他身邊，道：“皇上過來怎的也不提前知會臣妾一聲？”蘇佑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道：“朕批完奏章，突然想起你一個人該是寂寞的緊，便來瞧瞧你。怎的手這麽冷？”他說著將她的手攢在掌心，手指的紋路粗粗劃過她的手心，無端有些纏綿的暖意。 “外麵冷極了，像是要下雪呢。”芷鳶溫順的靠在他懷中，像小貓一般往他懷裏蹭著，眉心倒漾起了甜甜的笑意。阿若見狀，早打發了一眾宮人下去，自己也悄聲退了出去。“知道冷還穿這樣薄的裙子。”他笑著搖搖頭，又把她摟緊了些，道：“還是個小孩子，不懂得照顧自己。” 蘇佑扯了一旁的貂皮大氅蓋在她身上，道：“可暖和些？”芷鳶點點頭，眼波流轉，道：“有皇上在，臣妾自是不冷了。”蘇佑笑著抱她起身，將她放在床上，取了被子細細為她掖好被角，道：“在外麵一天了，早些休息罷。”言罷，自去寬了衣衫，躺在她旁邊。 芷鳶靠在他懷中，愈發覺得安心，她想，她大約是真正放下了。再不去想年少時的衝動，再不去想那些轟轟烈烈的日子，那些日子那樣遠，遠到現在想起來，內心都波瀾不驚，聽著他的心跳，她想，這才是她一生最好的時光。 芷鳶醒來的時候，蘇佑已去上朝了，阿若笑嘻嘻的走進來，將帷帳鉤起來，道：“公主果然是累了，竟睡到這個時候。”芷鳶揉了揉眼睛，道：“皇上呢？”阿若扶她起身，道：“已走了許久了，說是不讓奴婢們擾到公主，讓公主好眠。”她見芷鳶微微一笑，便低聲在芷鳶耳邊道：“奴婢瞧著皇上待公主真是上心，倒比尋常人家的夫君更好些，左右老天爺待公主還是好的，總算不辜負公主這樣好的人。” 芷鳶笑著擰了她一把，道：“小丫頭成日裏竟想著這些，小小的年紀哪裏倒有了這麽許多感慨？”阿若嘻嘻笑著，道：“奴婢是替公主高興，昨日裏看著妙娘小姐，奴婢真是又好氣又心疼，”半晌，她的笑容冷了下去，道：“也慶幸。” 芷鳶心知她是在說允之並非良人，無端歎了口氣，道：“我總不信他是那樣的人。”可說到底，芷鳶也並無把握，是否自己嫁了允之，他便不會變心，可在她印象中，允之總不該是個涼薄的人。可說到底，他終是負了自己，也負了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