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81章 永安

  妙娘淡淡一笑，不知為何，她的笑容絕非傾城，卻總使人如沐春風，映襯著她清秀的麵容，更添幾分溫良賢淑。她以往便是如此的，可如今見她這樣，淇奧卻覺得難堪，畢竟，是自己害她失了孩子，畢竟，因著此事，妙娘愈發沉靜了些。 “我閑來無事罷了，想給那個孩子繡點什麽，總算盡盡做娘親的心願。”她說著，聲音沉靜下去，仿佛石子落入溪河，波瀾無驚的。淇奧歎息著，滿麵憂思，道：“那孩子與少夫人總是少了些緣分，隻盼他下一世投個好人家，福澤深厚，不必再受苦楚。” 正說著，便聽得門被輕輕打開，守門的宮女一驚，忙迎了上去，見來人是允之，麵容倏爾轉驚為喜，麵色羞紅，微微低眉，道：“許公子來了，少夫人盼了許久了呢。”允之麵容俊逸，身材頎長，待下人亦算得上隨和，很得宮女們喜歡。 “是麽？”允之輕笑一聲，便走到妙娘床前，抬手覆在她額上，探了探溫度，笑道：“今日瞧著起色便好了許多。”妙娘伸手將他的手從自己額頭上拿下來，卻並未放開，隻是攥在自己手中，低聲道：“也不見有這麽多人，沒半點避諱。” 淇奧見了，站起身來，掩袖一笑，道：“少爺與少夫人真是恩愛的緊呢，奴婢這樣的站在一旁，倒顯得多餘了。”妙娘抬頭看了允之一眼，抿唇一笑，道：“姑娘哪裏話，讓姑娘見笑了。”淇奧也不多言，便笑著行了禮告退了。 允之順勢坐下，自從妙娘醒來，倒比往常多了幾分孩子氣，也依賴自己的多，或許是她一夜之間明白，無論如何，在與白泠、芷鳶的戰爭中，她終是贏了，而作為戰利品，她得到了她的丈夫，無論他是否真心愛她，都會護她一生周全。在他們的感情中，她已不需要過度的謙卑與忍讓，不需要那樣艱難的維護，她要做的，隻是享受他的愛意，終歸，她要守住的不是許家的家產，不是老夫人的讚賞，而是允之的情意。 她想，他待她總是不同的罷，若無半分情意，又怎肯舍了一切去護她？“今日怎來的這樣早？”妙娘笑著起身幫他理理衣衫，允之見她麵色發白，便知她是強自撐著的，忙去扶她躺好，道：“你我夫妻，無須如此。” 妙娘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知他心中有事，柔聲道：“夫君可是有什麽心事麽？”允之斂了神色，道：“沒什麽，不過是生意上的事罷了，你身子弱，不宜多思。”妙娘知他不願說，便也不再多問。 允之坐了半晌，才走了出去，他走出浣花宮，一路沿著小路走著，披風上用灰狐皮毛細細鑲了一圈，微風吹過，與他鬢邊的發一同微微浮動，愈發顯得他溫文如玉。不知為何，妙娘身子好了，他看著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快樂，有的，隻是歉疚。他對不住妙娘，害她受了這麽多苦，更對不起芷鳶，讓她為自己的妻子斷送了唯一的希望，甚至差點與蘇佑鬧翻，暈厥在玉溪宮外。 他想著，腳下卻未曾停過，一抬眼，方發現自己已走到了這樣偏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