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5章 情絕

  華黎的手心幾乎被自己的指尖抓破了，她怎會不想嫁給左丘呢？這世上，再無任何人比她更想嫁給左丘了罷？可是，也再無任何人比她更配不上左丘了。她明白容妃的意思，許自己一樁姻緣，便是牽住了自己的一生——她已害苦了南宮長公主，這次又要害誰呢？她不想知道了，寧願這樣籍籍無名的鎖在這深宮中，也不願手上再沾一絲灰塵。隻是不知道，鍾山，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她靜靜坐在銅鏡前，就著燭光，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目如畫，璨如星子，儼然是美人傾城。她微微一笑，那鏡中的女子竟也笑了，可她分明知道，如斯美貌又豈是自己？她苦苦一歎，輕輕撫上自己的麵龐，仔仔細細的從耳後接下一張人皮麵具，隻留下鏡中那張斑駁的臉龐。 當年清雲老人救她時，是在戰火之中，她容貌本就平平，有幾個兵士對她起了歹意，她為了保全自身，不惜劃傷了自己的容貌。清雲老人醫術再高，卻也對她臉上的疤痕無能為力，他真心疼愛她，特為她製了這張人皮麵具，並且教會她，不必執著於容貌。 可她每每帶上這張麵具，總要用輕紗覆麵，她希望人們愛她或恨她，隻是因為她本身，而與她的容貌無關。可是麵對左丘，隔了這麽多年，她仍是自慚形穢——她從未有過這樣強的執念，希望自己能美一些，那麽，當她站在他身側，也不算辜負罷。 如今，她的手上也沾上了血腥。華黎的臉上一片冰涼，她知道，自己是哭了。當她忍不住質問容妃，當年南宮長公主因何而死時，容妃終是忍不住，用力捏著她的下頜，道：“華黎，在你把南宮長公主的藥囊交給本宮的時候，你便注定隻能和本宮站在一起了，你明白麽？” 容妃嗤嗤笑著，華黎心上猛地刺痛，她抬起頭來，直直盯著容妃，“我從未想過要害南宮長公主！”容妃絕美的麵龐上劃過一絲淩厲，道：“是啊，可這藥囊事關皇後，南宮長公主怎會不管？本宮不過是就著你的計謀，你讓本宮用這藥囊去威脅皇後，讓她向皇上承認，是她下的藥，可皇上疼她如斯，又豈會真的罰她？倒不如趁此機會除去南宮長公主，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精明的很呢，她死了，皇後如斷一臂！” “本宮告訴她，若她死了，攬下這些禍事，本宮便將著藥囊還她，並且絕不將皇後的秘密泄露出去。”容妃站起身來，鬆開了華黎的下頜，不知為什麽，華黎竟覺得容妃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容妃軟軟倒在榻上，眉眼間盡是疲憊，“她是真心疼她的妹妹，沒想到，深宮中真的有姐妹之情……本宮賭贏了。” “你贏了，可我沾了血腥，又如何再有臉嫁他？在他心裏，我該永遠都是善良溫和的。”華黎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在心底說出了這句話，她幾乎要忍不住告訴他，自己就是慕顏了，可南宮一死，便斷了她所有的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