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5章 蠱惑

  恬兒聽得宜政誇讚自己，忙低下頭去，心中卻是甜滋滋的，謙和一笑，低眉道：“多謝娘娘。”言罷，又跪下身去，道：“奴婢有一不情之請，還請娘娘恩準。”宜政粲然一笑，道：“哦？不妨說來聽聽。”


  “是。”恬兒略一思慮，鼓起勇氣，道：“不瞞娘娘，彤魚是奴婢的同鄉，素來與奴婢走的近些，奴婢也是把她當親妹妹般看待，她今日衝撞娘娘，實是她的不是，娘娘罰她，也是應該，且娘娘如菩薩般心腸，隻罰了四十大板，奴婢本該結草銜環報答娘娘的。”


  恬兒言畢，微微抬了抬頭，見宜政隻是微笑著看著自己，眉目如畫，如水墨畫中的女子般恬靜美好，並無半分責怪的意思，不覺定了定心，喘了口氣，接著道：“隻是彤魚素來身子弱，怕是當不起……奴婢，奴婢願替她領了娘娘的責罰。”


  彤魚一驚，忙道：“恬姐姐，這如何使得？”恬兒看也不看她，隻看著地麵，靜靜等著宜政發落，彤魚畢竟是孩子，見她不理自己，便拉扯著她的衣袖，抽泣道：“恬姐姐……”恬兒心中本就不定，被她搖的更是心煩意亂，便微微掃了她一眼，低聲斥責道：“住嘴！”


  看在彤魚眼中，更覺得她是真心心疼自己，卻也不敢再作聲，隻跪在一邊暗自抽泣著，連擦淚都不敢了。宜政看在眼裏，不覺暗笑，恬兒為了此事也真是下足了功夫，連命都不要了。罷了，恬兒用命去賭，自己又怎舍得讓她賭輸？

  “起來罷。”宜政淡淡道，她見恬兒不肯起來，便歎了口氣，幽幽道：“本宮瞧著你們姐妹情深，也是動容的，在宮中，有這麽一份情誼，實是不易。彤魚，你將來要好好報答你的恬姐姐才是，她為了你，可是連命都不要了。”


  恬兒不可置信的望著宜政，見她首肯，方踟躕著拉了彤魚站起身來，彤魚仍是暈暈的，有些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隻不住的點頭，道：“是，是……”宜政溢出一個笑容，道：“這傻丫頭，看來衝撞本宮果然不是故意的了。隻是……”


  恬兒猛地抬起頭來，盯著宜政。宜政道：“畢竟是她衝撞了本宮，本宮若是不罰，倒難免讓人說閑話了。恬兒，你既願意替她受罰，本宮便也不為難你，便打十個板子罷。”恬兒舒了口氣，拂了身子道：“奴婢多謝娘娘。”


  走遠了，淇奧方道：“娘娘既有意成全恬兒，又為何讓她受那板子？”宜政斜睨了她一眼，又看著自己新塗了蔻丹的指甲，道：“既是苦肉計，便要演全套，這樣彤魚才能對她死心塌地的。”


  這些日子，彤魚果然日日至長信宮看望恬兒，侍奉她換藥，十分盡心。恬兒趴在床上，任彤魚為她塗上金創藥，彤魚很是小心，隻是偶爾碰到她的傷口。彤魚關切道：“姐姐可疼麽？”恬兒微微一笑，臉色略略有些蒼白，道：“不疼。”又拍拍她的手，道：“安心便是。”


  彤魚苦了一張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都怪我，害姐姐受這麽重的傷。”恬兒笑著，道：“傻丫頭，我倒慶幸是我，這板子你怕是一個都挨不住呢！”彤魚聽了，愈發感動，道：“姐姐待我真好，我也視姐姐如親生姐姐一般，為了姐姐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


  恬兒不覺暗自發笑，暗道，趙昭儀罰彤魚，倒算是陰差陽錯幫了自己，她略微怔了怔，喃喃道：“這姐姐怎麽舍得？隻是我這些日子病著，倒耽誤了夫人的差使……” “什麽差使？”彤魚聽得，忙道，她是真的很想回報恬兒些的。


  “前些日子夫人問皇後娘娘求了玉露丸的方子，誰知禦藥房中做出的藥丸總是差些味道，夫人便想我去長安宮討粒玉露丸，給禦藥房中的太醫研究一番。不提也罷，”恬兒略微轉過身來，道：“不過是夫人想著容顏永駐罷了，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彤魚一喜，道：“這有何難？我替姐姐去討便是了。”恬兒搖搖頭，道：“你不懂，這玉露丸是宋國的秘方，皇後娘娘肯給夫人已是難得了，你若去討藥丸，倒顯得夫人小氣了。”彤魚略一思忖，笑著一拍手，道：“有了，我知道娘娘的玉露丸放在哪裏，隻悄悄偷一粒來便是。”恬兒點點頭，笑著道：“如此甚好，我必回了夫人，隻說是我去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