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1章 相思瘦二

  榮華夫人站在庭院之中，遠遠看著蕭翊對著扶辰焚香彈琴，是一曲《廣陵散》，乳母懷中的扶辰咿咿呀呀的唱和著，不時看看四周。他終歸是太小了，也許並不能明白曲中的“聶政刺韓王”是怎樣一個慘烈的故事。 蕭翊每隔三、四日，便會來一次，倒像是真真正正做起了扶辰的師傅，全然不嫌棄扶辰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稚童。他目光淡然，卻像是有著無限的耐心，榮華夫人總是遠遠的望著他們，有時連她自己都欣喜，這麽多年，他還在她身邊，仿佛是上天對她格外的恩典。 一曲終了，她款款走上前去，目光冷清，絕無半分往日裏嬌媚的樣子，然而目光中的奕奕神采卻又是平日裏萬萬沒有的，映襯著她的姿容，也是平日裏萬萬不能及的美麗。“我自小便不通音律，連宮商角徵羽也分不清楚，扶辰像我，大概也是分不清的了。倒枉費了蕭公子的心思。” 蕭翊目光溫柔，站起身來行了禮，道：“夫人靈慧，何必妄自菲薄。翊以為，是否通音律並不該拘泥於懂得辨別音符，不過是曲通人意罷了。”他微微一笑，望著扶辰，道：“皇子不懂得此曲，也是應當，嵇康死後，這廣陵散不絕亦是絕了。如翊這般市儈之人，自然彈不出這般戈矛縱橫的曲子。” 榮華夫人聽了，怔怔的望著他，一如當年。 宜政逗著蘅兒玩鬧了一陣，見淇奧要進來，便將蘅兒從膝上抱下來，遞給妙娘，笑著道：“嫂嫂，本宮有些乏了，你便先帶蘅兒回去罷。”妙娘會意，便站起身來，拂了拂身子，道：“還請娘娘早些安歇，民婦告退。”言罷，便一手拉著蘅兒走了出去。 淇奧站在殿門外，拂了拂身子，道：“夫人慢走。”妙娘點頭微笑，略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免禮。”便走了出去。淇奧走進來，低聲在宜政耳邊道：“娘娘，奴婢聽聞這些日子恬兒與長安宮的宮女彤魚走的極近。” “哦？”宜政嫌惡的理了理裙裾，蹙眉喃喃道：“小孩子真是麻煩……”又望向淇奧，道：“恬兒……可是榮華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頭？倒是個伶俐的。”淇奧點點頭，道：“是，據說她與彤魚是同鄉，彤魚是新進宮的丫頭，平日裏隻在長安宮端茶送水的，她年紀小，經的事也少，不知為何倒入了阿若的眼，旁的宮女便妒忌她些，明裏暗裏給她些罪受，她也不敢告訴阿若。奴婢聽聞恬兒很是護著她，旁的宮女看在恬兒的麵子上，也不敢對她怎樣。” “恬兒那丫頭鬼的很，無利不起早，會平白護著個沒用的丫頭？”宜政冷哼一聲，道：“榮華夫人最近有什麽動靜麽？”淇奧略一思忖，道：“說是為小皇子請了個師傅，是報過皇上走了明路的，是有名的無憂公子。” “她倒用心。”宜政冷冷一笑，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道：“也是該的，罷了。還有麽？”淇奧看了她一眼，柔聲道：“還有個無足輕重的小事，說是榮華夫人要了皇後玉露丸的藥方子，娘娘明白的，皇後必然是換了假的給她，隻說有美容養顏之效，榮華夫人倒也用了心思，找禦藥房做了丸藥，日日服著。” “嗯……”宜政點點頭，猛然道：“蠢貨！那個蠢貨，怕是動起這個心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