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29章 隱秘二

  榮華夫人得到玉露丸的藥方的時候，已是翌日清晨，恬兒笑嘻嘻的接過阿若手中的方子，道：“姐姐進來吃盞茶再走罷？大清早的，真真是勞煩姐姐。”阿若笑著搖搖頭，道：“不吃了，多謝妹妹好意，隻是娘娘身邊離不了人的。”言罷，便微微點頭致意，走出了長信宮。 恬兒將藥方恭恭敬敬的遞在榮華夫人手中，道：“夫人，長安宮新送來了方子。”榮華夫人看也不看，隻擺擺手，道：“不必看了，再有什麽隱秘，也都換成了普通方子。你隻照著去抓幾服藥，裝裝樣子便是。”恬兒點點頭，道了聲“是”，又道：“夫人當真認為那丸藥有問題？” 榮華夫人蹙蹙眉，一手撐著額頭，歎息道：“本宮也隻是猜測罷了，她昨日若輕易給了本宮，倒是肯定無什麽問題了，可她不肯給，偏給了這勞什子的方子，本宮倒真真起了幾分疑心。” 榮華夫人站起身來，背著恬兒，道：“長安宮中，你可認識什麽人？”恬兒細想了想，道：“有個喚作彤魚的丫頭，與奴婢是同鄉，她初入宮，奴婢照顧她良多。”榮華夫人點點頭，沉吟道：“那麽，你便多照顧她一些……不妨與她走得近些。”恬兒點點頭，道：“奴婢明白，隻是若此藥丸真有問題，想來一般宮女是再難接觸到的。” “夫人，蕭公子到了。”一名宮女走進殿內，福身道。恬兒會意，道：“都退下。”言罷，便帶了一眾宮女款款退了出去。榮華夫人並不言語，隻是斜靠著窗子，雙手環臂，仿佛看著窗外杏花微雨。她一頭烏發尚未來得及梳妝，隻挽了個髻子，便披散在腦後，絳紫色的衣衫映襯著她的肌膚，愈發顯得柔若無骨。 映在蕭翊眼中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她本就是難得的美人，連背影都是美的。蕭翊正欲行禮，忽聽得她輕歎：“遙知湖上一樽酒，能憶天涯萬裏人。”她冷冷一笑，語氣中盡是嘲諷，道：“蕭公子可有一刻憶著我？” 蕭翊臉上起了一係列變化，是怎樣的酸楚和歉然，才能流露出滄桑的神色，他正色道：“夫人是皇上的愛妃，草民不配相憶。”小幺心知他思念成狂，因著她，他一生不願再娶，亦一生不肯涉足仕途，不禁為他暗自不平，道：“公子！阿柔姐姐，公子他……” 榮華夫人轉過身來，神色複雜的望著他，輕笑道：“小幺，你何必幫他？你放心，我不會遷怒他，更不會殺了他。”她走到蕭翊身前，怔怔盯著他，道：“我還要靠他保全我的兒子。”她的心痛的厲害，自小相識，她願用這二十年的情意換扶辰的帝位——時至今日，扶辰，已是她的一切了。 蕭翊隻是苦苦笑著，道：“好。”他望著她清冷的眼眸，心又豈是不痛的？他知道，她恨他，當年他未帶她走，是他的錯。當年的他，想要保全蕭氏一族，想要保全蘇仕，卻獨獨忘了，要保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