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九十一、孤注一擲（二）

  轉眼便是半個月的時光，華黎日日出入左府，雖未明言，心思卻一日重過一日的撲在他身上，他們時而談論案情、藥理，時而也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他一如往常溫潤如玉，而她的笑靨卻多了許多。或許，她是真的動了留在他身邊的心思，終歸是要辜負師父的了。 她隨意在浣花宮中走著，心思淩亂，猛然抬起頭，才發現已過了三更時候。她正欲回偏殿中歇息，路過正殿時，看裏麵燭火依然亮著，想來是趙昭儀還未休息，她暗想，趙昭儀是她的病人，要早日懷得龍胎，便不能熬到這個時辰還不安歇，氣虛血虧，對女子身子最是有損，便想著去提醒她一二。 還未進門，便聽得宜政道：“若然如此，即便囑咐了洛堯去盡力拖延，又有何用？左丘遲早是要稟了皇上的，到時若牽累出洛堯與咱們的關係，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聽得“左丘”二字，華黎不覺心驚，便停了腳步，躲在一旁細細聽著。 宜政一手揉著腦仁，瞥著桌上放著的紅珊瑚佛手，蹙眉道：“本宮早知道此事不會這麽簡單，直直指了皇後去，榮華夫人心思真是毒，豈非是要本宮有口難言？”宜政雖聰慧，卻也年輕氣盛，便一掃袖子將那紅珊瑚佛手砸了下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淇奧忙道：“娘娘仔細手疼。這東西看著礙眼，奴婢便撤了去，這樣摔了若是皇上問起來可怎麽得了？這可是皇長子滿月皇上特地賜了的，紅珊瑚最是吉利，顏色也喜慶。”說著忙蹲下身子，仔細理著那些碎片。 宜政冷冷道：“不過是各宮都有的東西，算不得稀罕。明日若皇上問起，便胡亂扯個宮人搪塞了，打個幾板子便也算了。”淇奧點點頭，道：“娘娘說的是。也不怪娘娘煩心，這查出的宮人在獄裏自盡不算，還留了遺書，說是娘娘指使，且這宮人還是趙國人，這死無對證的……若非今日洛堯傳了信兒來……” “有什麽可查的？並無人對她用刑，便自盡了，不是蹊蹺麽？”宜政麵色如霜，怒道。淇奧點點頭，道：“洛堯也說，左大人覺得蹊蹺，或許會緩一緩上報亦未可知。”半晌沉寂，宜政猛然道：“本宮瞧著左丘對華黎很是上心。” 淇奧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狐疑的看著她，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把仙姑許給左大人？奴婢看著仙姑倒是個剛烈的性子，未必肯為娘娘所用。”宜政邪魅一笑，嫵媚如淩霄花，道：“許配？本宮又怎做的了華黎的主？她一心照料本宮，本宮怎忍違逆她的意願，若是如此，又怎對得起父親的一番苦心？” 宜政話雖說的漂亮，心中卻全無半分為華黎著想的意思，若有朝一日華黎真能為自己所用，自己是不介意將她許配給任何人的，而她的父親——趙安翎，想來也會為女兒的果決感到高興的，優柔寡斷從來都成不了大事。 她冷冷一哼，心道：成全又哪有分離來的撕心裂肺呢？“若本宮以華黎的性命相逼，或許足智多謀的左大人會想出萬全的法子來罷？本宮必要把他的命運與本宮的連在一起，這樣，他才能為本宮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