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六十七、兩不知(二)
“皇上。”蘇佑猛地回過頭,見芷鳶站在門外,略略蹙著眉,她聲音輕柔,宛如低淺詩吟一般,優柔而沉靜。“朕想和扶桑單獨說說話,你且回去罷。”蘇佑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卻仍是冰冷,帶著一絲不可接近的疏離。芷鳶突然明白,他待她再好,也不過是帝王的恩寵,不是夫君平等的愛意。 她猶疑著回過身去,又轉過身來,道:“不知皇上願不願聽聽臣妾的故事……也許,皇上會明白她多一點。”蘇佑望著扶桑緊閉的眸子,緩緩道:“朕想不通,她為何要去尋死,難不成她身上常帶著毒藥麽?” 芷鳶走近他,坐在他腳邊的木墊上,略略倚著他,道:“臣妾不知她為何會去尋死,或許是因為她出了這宮廷便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倒不如死了。至於這毒藥,她既會使毒,便未必不會預備一份給自己。” 蘇佑沉沉的點點頭,道:“是啊,朕隻惦著留她性命,卻沒想過,讓她出了宮,她還會不會惦著自己的性命……”他轉而看向芷鳶,道:“你聽到朕對她說的話了,是不是?”芷鳶點點頭,道:“她照拂了臣妾這些日子,臣妾本想來送送她的,臣妾見門外無人守著,便擅自進來了,不想皇上在這裏,臣妾驚擾聖駕,真是罪該萬死。” 蘇佑溫柔的望著她,道:“還說什麽死不死呢,她已然是去了,朕現在,隻有你了……這件事,朕本也不想瞞你的……她性子孤傲,說是照拂你,想來你也多遷就她,委屈你了。”他撫著她的秀發,酥酥麻麻的觸感透過發絲傳到她的心裏,她的心不覺變得柔軟,隻溫言道:“姑姑體恤臣妾,事事都侍候的妥帖,臣妾怎會委屈?” 蘇佑扶她起來,摟她入懷,閉著眼睛蹭著她的發,道:“你有什麽故事要講給朕聽?”芷鳶略有些怔怔,幾乎不敢移動,隻得任著他將自己擁緊,半晌,輕聲道:“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那時,臣妾也喜歡過一個人,想要做他的妻子,甚至願與旁人一起侍奉他,隻是,他總是淡淡的,他可以待臣妾不同於旁人,可以讓臣妾做他唯一的知己,可臣妾想要的,始終也不過是嫁給他罷了。” 蘇佑似懂非懂的望著她,道:“你不該告訴朕這些的,男人的妒忌有時並不比女人的少,有時,甚至更加強烈。”“可是皇上不會,不是麽?”芷鳶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道:“臣妾希望能和皇上握手言和,不做朋友,不做知己,隻做夫妻,毫無保留的夫妻。” 蘇佑摟緊她,讓她貼緊自己的胸膛,道:“好,朕答應你。”他又望向扶桑,淺淺道:“扶桑,朕希望,自己不再錯過。”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即便我不愛你,隻要你想要那樣一個位份,朕便給你——又何必在乎,彼此是否是彼此的唯一呢?那份“與眾不同”或許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