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二十一、聯趙（三）

  左丘隻是默然，他年少時那樣輕易的離開了慕顏，留下的卻是延綿不絕的心傷。若想有得，便必定要舍，然而這份舍得是否值得，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也許，保住宋國，她會更開心罷？”蘇佑暗自想著，淡淡道：“即便趙國公主聯姻，也隻能一輩子做嬪妃，永無做皇後的可能。” “小人替吾皇應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他跪下，端端正正的行了禮，方抬起頭來，笑嘻嘻的看著蘇佑。“大膽！你是何人！竟敢私闖軍營！”蘇佑怒道，他背過身去，冷冷道：“左丘，這是你帶回來的？” 左丘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該死，這位小兄弟是趙帝身邊的近臣，趙帝對他極是寵信，今日議事之時，亦特許他在旁邊侍候。他年紀雖小，目光卻算得上深邃，對於齊趙之約很是讚成，在趙帝麵前，極力促成此事。微臣回來時，趙帝特命他隨微臣前來，交換盟書。” “方才是微臣顧慮不周，隻讓他在帳外等候，沒成想他竟自己進來了，犯了大忌。隻盼著皇上顧念他是趙國的使臣，從輕處罰，微臣願擔當一切罪責。”左丘叩了頭，無奈的瞟了少年一眼。 “啟稟皇上，一切都是小人的錯，與左大人無關，還請皇上責罰，小人定無半句怨言。”少年一字一句的說了，臉上卻是目不改色，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蘇佑回想著，方才並未說什麽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話，便擺了擺手，道：“罷了。左丘，安排他住個安靜些的帳篷，待客之道不可偏廢。” 說完，他又盯著少年的眼睛，道：“至此一次，若再敢偷聽軍機，定斬不赦。”那少年聽了，眉目一凜，木然的點了點頭，又轉而恢複笑意，雙手握拳，裝著樣子行了軍禮，道：“是！”不知為什麽，蘇佑見他笑的單純燦爛，倒不忍罰他了，隻道：“下去罷。” “皇上，小人還有一事。”少年見蘇佑默許，便接著道：“小人雖隻是趙國宮中的小太監，卻也並非毫無見識之輩。齊趙聯盟，無論對齊國來說，還是對趙國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事。若皇上隻因聯姻一事而懷疑趙國的用心，使此事作罷，無疑太過可惜。據小人所知，吾皇並無年紀合適的女兒或姊妹嫁與皇上，因而所嫁公主，必是選宗室之女或大臣的女兒，封為公主。小人願勸說吾皇，賜公主為皇上妃嬪，終生侍奉齊國皇後，絕無二心。” 蘇佑見他小小年紀，竟說的有禮有節，不禁歎息，道：“趙國的內臣竟博學至此了麽？”他淡淡一笑，道：“若真如你所言，朕必促成齊趙之約。” “皇上可當真？”少年猛地起身，笑道：“皇上能否與小人擊掌為盟？”蘇佑搖搖頭，道：“果然還是個孩子。”他驚異於他的大膽，同時，也感慨於他的單純。他伸出手掌來，與他三擊為盟，道：“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