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三、不相負

  “泓。”紫音猛地推開上官泓的房門，略略一怔。上官齊、上官夫人以及上官泓的兩個幼弟都倏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然而她還是一眼就從他們中間認出了上官泓，他蹙著眉，走到她身邊，用手擁著她的雙臂，輕聲道：“紫音，你怎麽來了？” 紫音踟躕著，不知怎麽說出她的來意，隻得低了頭，道：“我……”上官夫人笑著走過來，牽著她的手，看了上官泓一眼，道：“傻孩子，紫音來了，你也不請她進來坐，問這些做什麽？”又對著紫音道：“好孩子，快進來罷。” 紫音點點頭，走了進來，又朝著上官齊和上官夫人行了禮，道：“紫音見過伯父、伯母。”上官夫人忙扶了她起來，道：“快起來罷，你這孩子，還拘泥這些虛禮做什麽？皇上已賜了婚，我們便是一家人了。隻是……這戰事，想來你們的婚期要往後拖拖了。”她歎了口氣，讓紫音坐在她身邊。 紫音從她的麵容之中看出了濃濃的愁緒，雖然上官夫人還是盡可能的保持了溫暖而和煦的微笑，然而當上官泓不得不麵臨死亡的洗禮，沒有一個母親能繼續平靜下去。心如止水，往往便意味著不愛。這一點紫音自己也深有體會，所以她隻是同樣痛心的回應著上官夫人的目光，而沒有任何的埋怨與不滿。 上官齊尷尬的笑了笑，道：“夫人，泓兒為國盡忠是好事。”上官夫人麻木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盡量不讓別人察覺，然而悲傷的氣氛依舊通過她的淚彌漫到了整個房間，渲染了每一個人的心房。“隻是委屈了紫音這孩子。”她溫柔的沉吟道。 “伯母，紫音不委屈。泓出征，為的也是護衛宋國罷了——葉氏的宋國。”她微微搖了搖頭，柔聲道。她抬起頭來，搜尋著上官泓的目光，而他，也正憐憫的望著她，她思忖著，或許這憐憫之中，是有一絲心痛與愛意的。 鳶兒已經離開了很久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紫音有時也有些想她，她們曾是最好的姐妹，可是自從她知道了上官泓對鳶兒的心意，她便無法再如以前一般看待她了。這淺薄而深刻的妒意，有時連紫音都恨自己，恨自己留不住他的心，也恨自己居然無法狠下心來怪罪他，反而是恨全然無知的鳶兒。可是人心，又有誰管得住自己？ 她仍記得，當她所愛的泓給了自己一個微笑，她心裏那樣甜蜜；然而當她回身，卻發現他看著鳶兒的目光中飽含了他所給予自己的微笑中所缺失的愛意。那一瞬間，她的心都枯萎了。 他答應她，會愛她，會讓她作自己唯一的妻。這些日子，他的確對自己很好，好到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好到讓她幾乎忘了他愛過別人。那些日子裏，鳶兒還是個孩子，而她，正在他心底悄然花開。 “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上官夫人歎道，“我們家泓兒真有福氣。”紫音淺淺笑笑，道：“紫音能嫁給泓，也是紫音三生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