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鴛鴦終成婚 驚現他鄉人
這一天,在施霞等人的撮合下,二疤頭和夏子珍結婚了。按照農村的習俗應該是很熱鬧的,應該是鞭炮連天,應該是雙喜滿牆。可是由於是二婚,更主要的是胡玉橋去世還不到一年,於是在家人的商量下一切從簡。
家裏在胡玉明和施永平的跑腿張羅下擺了三四桌酒席,村裏的當家人基本都來了。二疤頭在施永平的帶領下到鎮上買了一身衣服,雖然不貴但是最起碼也是新的。夏子珍也買了一身新衣服,沒有戴花沒有儀式,簡單把夏子珍的房子用塗料塗了一下,買了新被子,請了幾桌人,就這簡單地算是結婚了。
由於沒有堂屋,就在院子裏擺了桌子,東鄰西舍地婦女過來幫忙做飯。不過也忙壞了孩子們。要糖的要吃的,不亦樂乎。二疤頭沒有說多少話,也沒有喝多少酒,張羅的都是施霞,胡發財指揮,施永平,胡玉明,王阿三等年輕一點的人跑腿。
這一天劉大海喝的醉醺醺的,二疤頭看在眼裏,心裏想由他去,喝吧,快要做大牢了你。隻當沒有那回事情一樣的。
劉大海兩隻眼睛都喝紅了,還洋洋自得說:“隻要鄉親們有困難,大家一起幫忙,沒有過不去的坎。”說完了還問夏子珍是不是啊?夏子珍忙著端菜嘴裏嗯嗯的應付著。
突然門前一陣鞭炮聲,哦,原來是一對說喜話的人,拉著二胡唱著小曲來討喜錢喜煙的,拉了一段二胡,王阿三說:“你拉的是什麽啊,叫我們的新郎官給你拉一段,比你好聽多了。”一句話給大家提了醒。於是王阿三拽出了二疤頭讓他拉一段,大家也附和著讓二疤頭拉一段讓說喜話的人也開開眼。
二疤頭看了看施霞,施霞點點頭。夏子珍也在默默地看著他並沒有反對。於是二疤頭拉了起來,一段《摘石榴》拉過了,大家拍手稱好,大家個個都伸出拇指說二疤頭的二胡真是沒有人比得上的。就連夏子珍的母親也是第一次聽到二疤頭的二胡聲,連連讚不絕口地說:“真的沒有想到他的二胡拉的這麽好。”而夏立人這次還是沒有來,他也知道不能來。後來又拉了一段黃梅戲就打發說喜話唱戲的人走了。
於是眾人又接著喝酒,這個時候門口又來了一撥人。誰?
王阿三出門一看不認識,施霞也不認識,胡家人也不認識,夏子珍看門口好像來了客人,出來看看也不認識,就問你們是誰?看看身後還站著劉大海的老婆李蘭英,這個時候劉大海的老婆說話了:“施大爺,這就是我的父親。”
大家都很驚訝,這就是想遷戶口來本地的劉大海老丈人?這就是參與分土地的那戶人家?李蘭英介紹了一下,大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原來他的父親剛剛從東北回來,找到他家,劉大海沒有在家,聽說夏子珍結婚了,村裏的人都在這裏,於是就來和他家見見麵認識一下。
說著話就一個一個介紹起來了,這個是施大爺,這個是胡大爺,這個是王亞明.……
這個時候二疤頭在裏麵才出來,站在眼前的人讓他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不會吧?怎麽會是他呀?再看看身後還有一個人,啊?難道真的是他們嗎?
二疤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再仔細看看,不錯,就是他們!林芳雨!!!!
二疤頭連忙退了幾步,躲到了人後麵,在默默地思量著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幾年前在東北偶遇的人竟然是本地人,而且還是劉大海的親戚,這個該怎麽辦?怎麽辦!頭腦裏快速地運轉著,怎麽辦?
想了想,當年林芳雨的父親對自己並不好,但是也不認識,可是林芳雨對自己是很好啊,還給了自己錢和饅頭,還相處了半天的時間,這個怎麽辦?想想雖然和劉大海有仇,但是和林芳雨沒有愁啊,於是還是認了吧,人家已經到門上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進門了,劉大海也迎出了門,連忙給大家介紹這就是他的老丈人,聽說過些天回來的,沒有想到今天就到了。經過二疤頭的麵前時,大家並沒有注意二疤頭站在眾人的身後,可是林芳雨卻突然看到了二疤頭,一下子停了下來,眼睛愣愣地看著二疤頭。二疤頭也看著他,林芳雨仔細打量了一下,用疑惑的眼光問:“你!你!是你嗎?”想起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二疤頭可是一個唱戲要飯的模樣,現在是一身新衣服,人精神了很多,帥了很多,雖然和以前判若兩人,但是林芳雨還是一眼認出了二疤頭。
林芳雨用肯定的口氣說:“你是胡玉樓?”
一句話驚呆了所有人,眾人都轉過身來驚訝的看著林芳雨和二疤頭。在大家的印象中已經沒有胡玉樓的稱呼了,大家都叫二疤頭,乍一聽胡玉樓的名字各人真的很驚訝,況且還是從東北來的人叫出了胡玉樓的名字。
這個時候,林芳雨的父親也走到了二疤頭的麵前,問林芳雨:“你認識他?”林芳雨說:“爹,難道你忘了嗎,他就是當年在我們家唱戲的那個要飯花子胡玉樓啊!”
林芳雨父親也睜大眼睛打量眼前的二疤頭,雖然他沒有什麽印象但是還是記得當年的事情的,於是也感歎世界真小啊,沒有想到當年的要飯花子竟然是在這裏遇到了,後悔當時沒有好好的問問是哪裏人。
二疤頭也很客氣地說:“林芳雨?哎呀,怎麽?來來來,歡迎光臨,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能遇到你們,真的八輩子都沒有想到。”接著大家在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客氣一番走到了桌子邊上,添加了碗筷,倒上了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原來林芳雨的父親名字叫林峰,其實真名字叫李峰,是本縣的另一個鄉鎮的,在李蘭英小的時候就死了老婆,當年帶著李蘭英去闖關東,後來過程中走散,李蘭英被好心人帶回並且收養,李峰到了東北又重新找了一個老婆,生了林芳雨,可是好景不長,後來的老婆又死了。這些年一直沒有回來,現在老了,想葉落歸根,於是就尋根問祖來了。可是到了老家那裏基本沒有親人,找到了李蘭英,知道劉大海是生產隊長,就想落戶到這裏,於是出現了劉大海為他張羅分土地的事情。大家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談話間,林芳雨不停地打量二疤頭,二疤頭也在打量著她,兩個人還坐到了一起說話,談話中林芳雨得知二疤頭今天是結婚的日子,於是連忙說恭喜恭喜,可是二疤頭還是看出了林芳雨不怎麽對勁。
其實林芳雨在東北的時候就喜歡二疤頭,隻是那個時候小,相處的時間也隻有半天的時間,所以沒有往深處想,但是二疤頭看出林芳雨的心思。當年雖說二疤頭是要飯的,但是他的二胡和他的帥氣以及他對夏子珍的癡情還是深深的打動了林芳雨,今天在這裏遇到了,林芳雨既高興又失落。
早已看在眼裏的夏子珍並沒有說什麽話,隻是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二疤頭和林芳雨說話。二疤頭發現了夏子珍在看著他們,就站起來介紹了林芳雨。林芳雨也站了起來喊了嫂子,夏子珍很有禮貌地回應了一下。夏子珍借口還有其他事情就走了出去,其實夏子珍也想回避一下他們說話。雖說心裏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但是還是相信二疤頭對自己的癡情的,這一點她是明白的。隻不過眼前突然出現的林芳雨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劉大海賊眼不停地瞄著夏子珍。
眾人在吃吃喝喝中閑聊著,眼看到了下午兩三點,才結束了酒席。眾人散去。劉大海也帶著他的老丈人和林芳雨回家了。
臨走的時候,林芳雨特意和二疤頭握了握手,說一聲祝賀,然後很靦腆地走了。二疤頭從來沒有和哪個女人握過手,有點慌亂,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隻是點點頭,說:“你慢走,我,我,也祝賀你這次能如願以償地回到了家鄉。”
回頭看看,夏子珍正在看著他們,二疤頭連忙過來解釋說當年在東北遇到的,夏子珍打斷了他的話說:“不用解釋了,都說了幾遍了。”然後回屋子收拾東西去了。二疤頭回頭看了看遠走的林芳雨他們,然後也進屋收拾東西。
杯盤狼藉,一樣一樣地收拾,借別人家的,胡玉明和施永平都一樣一樣地還給了人家。其實大多數都是借,夏子珍家裏本來幾乎是什麽也沒有,就連酒杯、盤子、筷子、凳子、桌子、都是借的。收拾好了,東西還完了,天已經是傍晚了。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孩子也回家了。飯桌上,夏子珍對兩個孩子交代說二伯伯是我們一家人,以後更是一家人了。雷佳聽了說:“媽媽,人家說你和二伯伯結婚啦?什麽是結婚啊?”雪佳碰了碰雷佳說不懂就別問。
夏子珍看了看二疤頭說:“結婚就是說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雷佳說:“本來你不就說是一家人嘛?”夏子珍不知道怎麽解釋,看看二疤頭,二疤頭也不知道怎麽對孩子解釋。剛想說什麽,雪佳開口說:“結婚了,是不是我以後可以直接喊二伯伯叫做爹了啊?”夏子珍驚了一下,看著二疤頭,二疤頭摸了摸雪佳的頭說:“你想叫就叫吧。”雪佳高興地喊了一聲“爹”.二疤頭和夏子珍相對笑了一下。
這是他們分手以來第一次在一起同時露出微笑的一次。雷佳問他怎麽叫啊,夏子珍說隨你怎麽叫,雷佳說:”還是叫二伯伯習慣.”二疤頭說:“那就叫二伯伯吧。”
在農村裏,結婚本來是要鬧上幾天的,可是由於他們的情況特殊,經過老人的商量,一切從簡,什麽其他的風俗習慣都沒有,隻是請村裏人吃一頓飯,讓大家知道這一回事就行了。所以到了晚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和平時一樣的,隻不過,二疤頭和夏子珍不再偷偷摸摸地相見,可以理直氣壯地睡在一個鋪上了。
半夜時分,孩子睡著了,兩個人沒有一點睡意。輕輕地說著話。
月亮已經是滿月了,明晃晃地掛在天空,顯得那麽悠閑,顯得那麽溫馨。好像有意祝福這一對苦命鴛鴦,把他們的心照亮了,把他們的希望也照亮了。樹梢微微的搖動著,風兒送來了陣陣清香,也許是小草的味道,也許是泥土的味道,也許是返青的麥苗的味道,一切是那麽的從容,那麽地芬芳。
二疤頭輕輕地抱著夏子珍,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相擁著。沒有新房的燭光,沒有城裏人的浪漫,唯有誠摯的心,唯有期盼已久的情。
這一夜,雖說是他們一生最美好的日子,雖說是他們終於如願以償了,但是他們還是流出了很多淚水。二疤頭,一個堅強的漢子,曆經磨難,飽受苦難,風雨滄桑,天涯海角都沒有忘記夏子珍的癡情漢子,也流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