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親爹言不遜 落魄現真心
天要黑了,胡玉橋沒有找到孩子就回了家,在家裏喂了豬,打火做飯。畢竟家裏還有胡雷佳要吃飯。胡玉橋做飯的時候問雷佳,哥哥這些天還發生了什麽事情,雷佳把劉小柱罵雪佳是野種,是二疤頭生的事情一說,把胡玉橋愣住了,胡玉橋最怕的也是聽到這樣的話,雖說以前也會聽到點風聲,但是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為什麽老是有人這樣說呢,難道是真的嗎?這樣的問號在胡玉橋心裏再一次打了一個大大的結。
於是強顏裝作沒有事情一樣的安慰胡雷佳說:“不要聽他們瞎說,都是騙孩子玩的。”但是他心裏真的起了疑心。於是倒在床上蒙頭睡了起來,攥起拳頭頂在胸口,老毛病似乎疼痛的厲害。胡雷佳看到胡玉橋不做飯了,隻好自己燒火做飯。屋裏的草煙熏得他連連咳嗽,鍋堂裏的火考得他的小臉紅紅的,汗水不斷的往外淌。
胡玉橋在屋裏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胡雷佳哇哇大哭,連忙起身來到廚房,一看胡雷佳的腳被開水燙了一片大包,慌忙抱起孩子到院內用涼水衝洗。孩子大喊疼痛,胡玉橋真是個沒有用的家夥,看著孩子哭也沒有了主意,反而在哪裏訓斥孩子,誰叫你自己燒水的啊。可也忘記了自己的疼痛。
鄰居馮桂蘭連忙來到他家,看到情況後回家拿了藥膏抹在雷佳的腳上。看到胡玉橋的樣子也沒有好氣的說了他幾句,說得胡玉橋直愣愣的呆在那裏。
晚飯時分,施永琪一家在堂屋吃飯,施永琪的妻子趙華和兒子施偉都在。施偉很好奇的問爸爸:“爸爸,你說胡雪佳怎麽就突然不見了呢,他會不會找不到家呀?”趙華說:“不會的,都是十來歲的孩子了,況且現在又是那麽懂事,不會的。對了,他爸,現在是夏天,到處都是水,你說會不會是掉到河裏?”
施偉搶著說:“不會,胡雪佳的水性好著呢,我們前天遊泳的時候還比賽了,他總是得第一,不會的,要我說呀,他八成是被人家拐賣了。”
“看你說的,他比你小不了多少,十幾歲的孩子誰還會拐賣呀,不會的,”施永琪反駁了兒子的推測。
說話的時候門口進來了一個人,誰?劉大海。
施永琪起身讓座,趙華端上凳子讓其坐下來。點著了施永琪遞過來的香煙,一個煙圈飄走了。
寒暄了幾句後,劉大海說明了來意。原來生產隊要重新分土地了,想征求一下施永琪的意見。施永琪說:“按照政策正常分就是了,這有什麽好為難的呢。”
劉大海拐彎抹角的說了一通後,說打算給施永琪家超生的施燕分一份土地,施永琪說我家的小燕子本來就是合法的戶口,就應該分到土地呀。劉大海說:“以前不是沒有分到土地嗎,現在趁著這個時候把該得到土地分到手吧,嗬嗬嗬。”施永琪明白了,劉大海是來討好來了,不管怎麽樣都要感謝他。
趙華也很感激的說了謝謝。施偉人小鬼大,好像聽出了弦外之音,說:“你是有事情來求我爸爸吧?”施永琪連忙吆喝兒子去看書。劉大海很不好意思的說:“嗬嗬,沒什麽。沒什麽。那我走了啊,三哥,這是小弟我的一點心意,”
說著話從門口提進來一口袋的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粉絲,就是農村裏常吃的粉條,雖說不算什麽貴重的東西,但是一口袋的粉絲也算不少了。施永琪連忙推脫不要,劉大海說沒有什麽就是以後多多關照的話,然後放下東西就走了。
趙華追了出去也沒有追上,回來對施永琪說:“劉大海到是怎麽了,他肯定是有什麽事情求你。但也沒有說什麽呀?這劉大海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呢。”施永琪笑笑說:“過兩天他還會來。”好像他心裏有數一樣的。
再說,二疤頭和夏子珍來到了夏秋堂,天色已晚。二疤頭停在村口,夏子珍一個人回到了家,說明情況後,沒有得到胡雪佳的消息。姥姥急得要命,老爺夏立人抽著老旱煙半躺在床上,並不著急的樣子讓夏子珍很生氣,沒有說幾句話就想走了,卻被夏立人叫住了:“沒有錢了你來借,沒有吃的你來拿,孩子不見了你還來找,平時怎麽沒有想到回家來看看啊,有事情才來,對吧?”
夏子珍沒有說話,站在那裏聽著,夏子珍母親讓夏立人別說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但是夏立人還是沒有停住說:“當年要你嫁給黃二麻子你不嫁,要是嫁了現在不是有吃有喝的嗎?哦,現在窮的像鬼一樣的,自己的罪自己受。”
夏子珍聽在耳朵裏氣在心裏,但是沒有辦法反駁。是啊,自己的路隻有自己走,自己的苦水隻有自己吞。兒子不見了,本來心情就焦急的很,現在自己的親爹還在這裏挖苦,想到這裏,眼淚在眼睛裏打起了轉。於是頭也沒有回的走出了門。
走到村口,看到二疤頭,也沒有說話,徑直往前走,二疤頭推著車子追了上去,看到夏子珍的樣子感到很不解。
走出了村子四下看看沒有人才敢攔住夏子珍:“子珍,怎麽啦,找著了沒有啊?你怎麽啦?”二疤頭很關切的問著,眼睛裏也充滿著疼愛。
這個時候,夏子珍隻是淌眼淚,二疤頭停下車子,掏出了手帕,也就是夏子珍的那塊手帕給她擦了擦。夏子珍看到二疤頭給自己擦眼淚,想到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目前的狀況,從來沒有人疼愛過自己,就連父母現在也不關心自己,雖說現在是已經成家的人了,但是在這個關頭二疤頭仍然這樣疼愛著自己,本來沒有聲音隻是默默流淚的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到了二疤頭的懷裏。二疤頭緊緊的抱著夏子珍。
路邊的小草漸漸的長出了露水,池塘裏的蛙聲連成一片,樹上的知了一陣賽過一陣,月牙彎著腰靜靜的躺在水麵上。
過了很久,夏子珍清醒了一點,推開了二疤頭,腳步緩緩的向前走著,二疤頭跟著她推著車步行著。
“子珍,我,我,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現實擺在眼前,我也不知道怎麽樣對你才好。”二疤頭和夏子珍並排走著。
“啥也不說了,事實已經這樣了,也沒有辦法了,就放在心裏吧,聽天由命吧”夏子珍邊走邊說。
“子珍,我這些年心裏其實.……”二疤頭想說什麽被夏子珍打斷了。
“我知道,其實我心裏清楚的很,我的手帕這些年你都一直保存著,就說明了一切,我明白你的心。”
“其實我也知道你的心,唉……你的心裏一直都有我,隻不過眼前的事實已經這樣了,也隻好.……,”停了片刻,又接著說:“雪佳,長得很像我,唉.……我很喜歡雪佳。”
“你前些天是不是經常叫雪佳二胡?雪佳是不是經常到你那裏玩?”
“是的,雪佳很聰明,學的很快,以前不懂事,現在好多了,對我也有好感了,以前都是喊我二疤頭,現在早就改口二伯伯了,唉.……。”
夏子珍停了下來,站在二疤頭麵前,望著二疤頭,好久沒有說話,終於一顆淚水再一次流下來了:“他應該叫你爹。”說完話,轉過頭去,眼睛凝視遙遠的夜空。
“嗯,其實我早就知道雪佳是我的兒子。你現在終於能親口告訴我了。我的雪佳,可是現在他在哪裏啊?”二疤頭也很傷感。
“要不是當年你爹阻攔我們的婚姻,我們不會到這樣的地步,唉.……”說話間繼續前行。
“聽老天爺的吧,這就是命。”夏子珍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