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成蹉跎,今事非昔比
其實二疤頭兄弟三人,他的大哥沒有成人便夭折了。他媽媽三十多歲才生了他。他年輕的時候其實人也不錯,長得很帥氣,人也很勤奮,幹活賣力,頭腦靈活,隻是由於家境貧寒沒有人敢上門提親,所以一直沒有成家。年輕的時候有一次砍柴不小心誤傷了頭皮,在耳朵後留下一塊疤痕,後來被村民起了個外號,二疤頭。
那一年,二疤頭在本縣另一個鄉鎮的一家土窯上幹活,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夏子珍,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由於他家庭太貧窮,女方家不同意,其父親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帶著幾個人把他打出了那個村。
回村後二疤頭由於想念夏子珍,曾經好幾次偷偷的來到土窯所在地——夏秋堂,都沒有找到他想見到的夏子珍。沮喪之下,整天沒精打采,雖然在生產隊空有一身力氣,但是沒有文化,隻能做一些苦活累活。
也曾經想嚐試做一些買賣可是都失敗了。本來就很貧窮的年代,加上他家是當地最窮的一戶人家,所以一直沒有娶到老婆。他心裏思念的一直是夏子珍,可是那個年代沒有大人的話,夏子珍就是想嫁也是不可能的。
眼看接近三十的人了,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二疤頭經人介紹娶了一個腿部殘疾有嚴重心髒病的一個女人。沒有彩禮沒有嫁妝,沒有舉行儀式就結了婚。可是婚後沒有幾天他的女人就因為疾病死了。
從此二疤頭一蹶不振,生產隊幹活也得不到工分,整天不知道從哪走裏弄來的小酒,東逛西遊的,哼哼唧唧唱著小曲。讓人看起來好像有點破罐破摔自暴自棄的感覺。後來看到大家都瞧不起自己,看看每家每戶都過得有滋有味,想想自己覺得不能這樣頹廢,要自立自強。於是又離開了家鄉到了離家百裏外的一個地方土窯上幹活。
而夏子珍的父母為了能給她找一個好人家,竟然收了人家錢把她嫁給一個比他大二十歲的半稀老頭。就在要過門的那天,夏子珍逃出了家門。家人害怕她出意外隻好退了人家的錢,還賠償了人家一頭牛的錢,找回了夏子珍。
眼看著已經年齡不小了,夏子珍又念念不忘二疤頭,她的父母隻好請人上胡家莊找二疤頭提親。得到的消息是二疤頭已經結婚並且離家出走不知去向,杳無音信,夏子珍傷心欲絕。但是提親的人說,他家還有個弟弟叫胡玉橋,小夥子人也不錯,高高大大,人也老實憨厚,是幹活的料。
無奈之下,夏子珍也就是這樣稀裏糊塗地陰差陽錯地很快地嫁給了胡玉橋。婚後夏子珍才發現胡玉橋是老實巴交的目不識丁的一個人,用農村話說叫窩囊廢吃軟飯的,所以家裏料理的也是不怎麽樣。什麽事情都是她說了算,什麽事情都是她拿主意。也隻能這樣,怪就怪自己的命運不好。那個時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已經到這份田地上也隻有認命。二疤頭和夏子珍的早前的戀情村裏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弟弟胡玉橋當然也不知道。
一年過後,二疤頭卻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夏子珍的眼前,也就是說在外地回家了。這樣使得夏子珍和二疤頭很尷尬。夏子珍心裏難受,二疤頭更難受。夏子珍難受的是二疤頭沒有恩情娶了別人做老婆,而且又離家出走不知去向。二疤頭難受的是夏子珍不嫁給自己現在卻嫁給了自己的弟弟。但是生米煮成熟飯,既成事實了,也沒有了辦法。那個時候婦女的婦道最重要,日子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慢慢的過著。
農村大忙的時候,村裏人不知道夏子珍和二疤頭之間還有一段感情,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彼此的心。看到的是弟媳婦吆喝著胡玉橋和大伯子二疤頭幹活,竟然也能吆喝得很舒暢。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二疤頭就是聽夏子珍的話,後來想想也很簡單,是一家人嘛。
二疤頭每到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就心裏很難過,直到後來更是自暴自棄了,遊手好閑。但是隻要是夏子珍讓他幹活沒有叫不動的,經常一起幹活一起出入,有時候成雙成對的趕集,幫助這樣事情那樣事情,腿腳比胡玉橋跑的還快。
時間一長,就有人議論了,說二疤頭和弟媳婦有什麽什麽事。而胡玉橋卻是蒙在鼓裏的人,眼見著媳婦和二疤頭經常趕集或者幹活,他竟然好像沒有事情一樣,也許是說了也沒有用,他壓根就是怕老婆的人。有時候夏子珍說一句話他都像孩子一樣哆嗦半天,其實他天生就是缺乏男子漢氣概的人,拿不起放不下的軟柿子。
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們都彼此保持著距離,平時也不怎麽說話,更不談感情。即使是在一起幹活,也是心中有數,彼此之間想看看對方卻又不敢直接對視。
事情也很湊巧,胡玉橋因為結婚很長時間沒有生孩子。那年夏天,胡玉橋到集市上賣豬,由於路上被人騙去賭錢,結果把賣豬的錢輸了精光,一頭豬的錢是全家的養命錢呀,錢沒有了那是不得了的事情。胡玉橋又怕老婆,不敢回家,回家了不罵個半死也差不多,他一合計竟然躲了起來。
就在這胡玉橋躲起來的時間裏,夏子珍和二疤頭好上了。夏子珍懷孕了,夏子珍又高興又害怕,二疤頭也是同樣的心情,高興但也怕。高興的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怕的弟弟將來回來了怎麽辦?
就在兩個人忐忑不安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生產隊的糧食被盜,兩頭牛被偷,但是不知道是什麽人把二疤頭捅到了上麵。
從二疤頭被帶走的那天算起,一直到現在是整整七年時間。直到今天二疤頭都不知道是誰告了他狀,不知道是誰誣陷了他。當然家裏的一切事情他一無所知,從來沒有人去看過他,也從來沒有和家裏聯係過,隻有生產隊的隊長和大隊裏的幹部知道他的下落,那就是他已經被判刑,被勞改。
就在二疤頭被上麵帶走的不久後,胡玉橋回來了,可能是聽說他二哥出事情了才迫不得已回家。到了家裏夏子珍並沒有罵他責怪他,相反卻很熱情的哄著胡玉橋不要再走,輸就輸了吧,不再計較什麽。其實是夏子珍也心虛,懷了二疤頭的孩子,怕胡玉橋發現,就軟硬皆施的哄著胡玉橋。
胡玉橋倒是也很聽話,過了幾個月看著媳婦肚子漸漸鼓了起來還歡天喜地的宣揚。其實大家心裏清楚,都在心裏暗暗地罵著胡玉橋真是窩囊廢,真的是飯桶,真是個沒用的家夥。但是誰也不敢亂說,誰也不敢把這層紙捅破。況且也沒有誰能證明是二疤頭的孩子。隻是胡亂猜疑罷了。
二疤頭的媽媽自從他被勞教後,整天以淚洗麵,患了眼疾,沒有錢醫治最後失明。雖說失明,但據她自己說還是能看到一點光亮。那年因為到田地裏打豬草,弄傷了手,因為沒有錢治療,導致發炎腐爛,最後截肢。
由於年事已高,也喪失了勞動力,整天一個人在自己的老房子裏煮點粥勉強度日,有幾次差點失火把她燒死,幸虧救火及時。胡家人都勸說她和小兒子胡玉橋一起生活,可她就是不肯,第一是怕兒媳婦不容忍,第二是她自己還能將就著生活。
其實夏子珍是一個很有愛心,心地善良的人,人也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皮膚白皙,身材苗條,兩條辮子甚是好看。也許是生活不公平,婚姻不順心,慢慢的也就有了點小脾氣。但是從不對外發脾氣,不順心的和不順眼的就是胡玉橋,所以更多脾氣是灑在了胡玉橋的身上。
第二年,夏子珍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字叫胡雪佳,其實這個孩子是二疤頭的兒子。但是胡家的人從來都沒有把它當作是二疤頭的兒子,也沒有人敢說出來。胡玉橋滿心歡喜,整天抱來抱去的,樂的合不攏嘴,但是隻要老婆一聲喊,尿都能尿一褲襠。
沒有過幾年,夏子珍又生了兒子,這回真的胡玉橋的兒子,胡玉橋把他起名字叫胡雷佳。
其實胡家在當地也是比較大的一個家族,東西南北的姓胡的人家不下二三十戶,可是真正二疤頭的一家卻是另一個分支,並不在其他的胡家一個分支裏,所以幫他家的人很少,但是大事小事也會過問,畢竟是一個胡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