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野塚秋草黃》


  作者：司衛民


  引子

  一座孤墳，一個故事。


  一壺苦酒，一段人生。


  這是一座沒有墓碑的野塚。


  這是一座沒有屍骨的墳墓。


  荒蕪的冬夜，刺骨的寒風哀嚎地狂叫著，奔走著，卷起枯萎的敗葉灑落著，拋棄著。


  悲涼的月光，淡淡的披掛在樹梢上，一陣可怕的烏雲襲來，肆掠的冷雨拍打著墳墓上枯黃的野草，沒有溫度。野花抱著殘存的餘香披著敗落的蓑衣向著天空祈禱。


  不遠處一棵孤零零的槐樹耷拉著腦袋，沒有綠枝，隻有滄桑的臂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生命。一隻烏鴉盤旋了幾圈落在了最高的枝椏，不停的喊叫著，哽咽著，似乎在哭訴，似乎在尋找。


  遠遠地，飄來了淒婉的音樂，仿佛從一個破舊的草舍裏傳出來的悲傷胡琴聲。哦，那是二胡，《江河水》？還是《二泉映月》?很沉悶，很哀怨。聽到的人們在搖頭，在歎息。萬籟俱寂的時候，二胡聲音顯得很大，傳遍了村莊，混雜在渾濁的空氣中，聞到了一股人間悲涼，嗅到了一縷世間滄桑。


  一片落葉飄落下來，歪歪斜斜的砸中一條大黃狗身上，黃狗有氣無力的望了望樹葉，麵無表情的舔了舔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嘴唇，昏昏然，又繼續守候在野塚邊上。


  自從主人的遺物埋葬在這裏，這條名字叫大黃的狗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個墳墓，不離不棄，守候著他主人的財物。雖然墳墓裏埋葬的不是主人的屍骨，隻是些遺物，盡管沒有墓碑沒有名字，可是這條忠貞的大黃狗在竭盡全力的看護著，等待著，它多麽希望它的主人能夠回來。在它的世界裏也許主人隻是外出了，還會回來的。它在等，它在望。


  大黃有氣無力的站了起來，四處嗅了嗅，圍著墳墓轉了一圈，向家的方向叫了幾聲，幹癟的身體已經瘦如柴草，眼裏噙著淚花，舌頭冒著白氣，伸了伸懶腰，抓了幾隻昆蟲充了饑，吃了幾片麥苗，慢慢地，又躺在野塚旁邊。


  這是一個發生在蘇北農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