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紛亂
飛身一躍就跳上了伍英凡的機車,車子立刻如離弦的箭一樣衝離了金字塔。
“伍英凡,你給我停下,你不可以丟下我。”陳琳拚命喊道,或許她說什麽也沒有想到我的身手會是如此之快吧,待她反應過來,我已與伍英凡揚長而去。
“嘭……”一聲槍響,讓我驚懼回頭,“伍英凡,停車。”
不管是誰,此時我都不想要有任何的傷亡,這不是我心中所想。
即使是白湛,隻要子毅有救,我也不會要了她的命,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一個行為變態的女子,那一些的根源其實是另一個她至親的男人。
回轉身,我看到了昏暗的視線裏一個身影在慢慢的傾倒……
不是白湛,而是她身前的一個男子,竟然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的阿海。
迷糊的衝過去,“阿海……”我脫口而叫,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怪異,讓我一時無法理解也無法明白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陳琳的手抖了又抖,然後手中的微型手槍落在了草地上,“阿海,你終是為她……”她說不下去了,流著的鮮血的嘴角讓我終於看到了她身上的一個血流如注的傷口,那是白湛射出的一槍,竟是直指她的小腹。
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的迷亂?
阿海救了白湛,而白湛卻傷了陳琳。
露水打濕了的草地上,陳琳慢慢向阿海遊來,“哥,你這是何苦?”
我蹲在阿海的身邊,看著他一雙忍著痛意卻依然閃亮的眸子,我不相信了,怎麽也不相信他會是陳琳的哥哥,“阿海,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他蒼白的臉色仿佛隨時會隨風散去一樣,阿海慢慢點頭,隻微微的一下,卻讓我清楚了他的心,他是陳琳的哥哥,隻是這一槍,他卻是為了白湛。
“湛,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槍,我還了你一命。”清清的笑沒有任何的怨恨,忍著巨痛,阿海慢慢的轉向白湛,“你知道嗎?等這一天,我等了足足三年。”
白湛手中的槍緩緩垂下,那黑洞洞的槍口隨時都可以要一個人的性命,“她接近我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歇斯底裏的指著陳琳,或許當白湛知道陳琳與阿海的關係時,連她也是驚詫。
“我隻想讓她醫好你心底裏的陰影,卻不想她心裏始終惦著的卻是你的丈夫,於是,她害了你。是我錯了,是我不該逼她,可是,你的心卻一直有著陰霾,這都是因為我因為我……”他費力的捶著他帶血的胸口,又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落在我黑色的襯衫上,變成了一朵朵的血色花。
“你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模樣?”白湛迷糊的望著眼前的阿海,眸中,淚意更濃。
是不甘也是痛苦。
“湛,我隻想默默的給你祝福,想要悄悄的看到你幸福,卻怎麽都是無法改變你的心境。”血絲繼續從阿海的口中滲出。
我低呼,“阿海,別說了,伍英凡,快叫救護車,打120。”
阿海費力的搖搖頭,“顏顏,讓我說,再不說,隻怕這一生也沒有機會了,湛,我因你而重生,也因你而負心一生。”
白湛跪在阿海的身邊,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手,“你毀了容,你重新換了一個身份活在這座城市裏,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熟悉,卻怎麽也查不出你的根底,原來如白紙一樣的你,卻是另一個阿海。”顫抖著聲音說出一切揣測,白湛迷亂了,“可是,她為什麽要殺我?”剛剛陳琳的那一槍讓她還是無法釋懷。
“一個殺手,我是,她亦是,湛,你總是太易相信人了,要做白家的老大,坐到你父親的位置,你終還是心腸太軟了。”男人歎息著伸出手送到了白湛的麵頰上,指尖觸到超墨,然後輕輕一送,超墨便從白湛的鼻梁上滑了下來,白湛眼角的那道疤清晰的就在他的眼前他的指尖之下,撫觸中是濃濃的深情,除了那一雙眸子,我竟是看不出阿海麵部的變化。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他口中所說他為白湛的重生,那是一張毀過了容的麵容,除了他的眼睛,一切都是假的虛擬。
“哥,我為了你一錯再錯的放過她,原以為她會改邪歸正做一個正常的女人,所以我把子毅帶給了她,而她卻不知道珍惜,她害了子毅,那天使塵這世上恐怕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戒除掉。”帶著婉惜與心憐,陳琳說完的時候,我也在為子毅擔心。
是的,是白湛害了子毅。
然而,我卻對白湛一直恨不起來。
遠處,傳來了120救護車淒厲的響聲,“阿海,車來了,你會沒事的,你不要嚇我,我不怨了,我不恨了,原來你並沒有死。”
阿海繼續撫著她額頭的疤痕,“湛,我一直查不出那個要殺你的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是這幾年你刻意的低調,隻怕你早已死過無數次了,我讓陳琳去接了那殺你的任務,卻不想還是害了我自己的親妹妹,阿琳,不管我怎麽樣,都不要為我報仇,我隻要你與湛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我便心滿意足了。”阿海的手慢慢的垂落再垂落,然後軟軟的落在了草地上。
心一顫,當我終於知道那個曾經傷害了白湛的男人是誰時,他卻已在我的麵前死去。
我不知道阿海與白湛之間的故事,卻知道是他不得已的傷害了她,也才造成了她扭曲的人性,解鈴還需係鈴人,當阿海為白湛卸下心防的時候,我不知道,她的心是否已歸位。
“阿海,為什麽你要傻傻的擋了那一槍,為什麽呀?”白湛突然間的號啕大哭,讓我不知所措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隻能擁過她的身體讓她靠我的肩上,這一回,我知道,她心裏想著的念著的絕對不是我,而是草坪上平靜安祥睡去的阿海。
紛亂,一切都是這麽突然的發生了。
白湛的心頭,舊結解了,可是新結卻更深了,從前,她恨的是男人,可是這一回,她該恨的卻是女人了吧。
當120的救護車停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終於起身,刹時收起眸中的淚意,望著正被抬上擔架的陳琳,“你害了他,害了你的親哥哥,為什麽?為什麽?”她低吼著問出,眸中都是痛苦,如果不是我抓住了她的臂膀,我知道這一刻她一定會衝上前去,她眼神中的恨意讓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扭斷了陳琳的頸項。
微眯的眸子寫滿了痛悔,陳琳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不知道他是哥哥,真的不知道,他瞞著我太多年了,如若知道……”陳琳的聲音頓住了,人也昏了過去,她的傷很重很重。
白湛頹然的靠在我的身上,陳琳的話讓她懵住了,原來阿海的身份連自己的親妹妹也瞞住了,原來陳琳也不知道他就是阿海。
是的,他說了,他毀過容,他是以這一個新的麵孔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如果他不說,那麽改了麵容與聲音的他又有誰能認得出呢?
即使,將他已刻入心中,卻終究無法除去他的那一層刻意。
他是殺手。
我迷亂的猜想著阿海與白湛之間的一切,卻還是不得要領,就在救護車上下來的帶著口罩的護士要抬走阿海的時候,白湛突然拚命的掙開了我,“放開他,誰也不許動他,他死了,也要死在我的懷裏。”她不由分說的搶過了阿海的屍身,緊緊的擁在懷裏,生怕阿海下一秒鍾就消失了一樣。
看到護士們望著阿海身上的槍傷皺了皺眉頭,我就知道這樣的場麵其實要白家親自出麵才好,否則這槍傷在這仿佛十分和諧的社會裏出現怎麽也解釋不清,望向那兩個已經呆了的保護白湛的男人,我輕聲道,“快稟報白先生處理,否則這後果一定會非常的亂。”
兩個人這才反應了過來,其中一個急忙走到一邊打起了電話,聽不到他說了什麽,但是當他掛了電話向我們而來的時候,救護車上已有人拉開了窗子讓護士趕快上車,那護士原本還猶疑,見到了槍傷普通人沒有不怕的,經上司一叫,立刻撒腿就跑開了,在X市可隨意玩槍又不會出事的人能有幾個,她可不想她的小命葬送在這海邊上,一溜煙,轉身就不見了。
經過這樣的折騰,我倒是不便馬上離開了,怎麽也要等到白湛恢複了正常才離開,一對苦命的鴛鴦早已打動了我的心,愛能如此,總也無憾了。
X市,可以這樣張揚的在人前帶走屍身的人,除了白家人再無旁人。
白湛始終無聲,她擁著漸漸冰冷的阿海,眸子開始迷朦的飄渺的望著夜色中的車窗外的景致,我無聲的坐在她的旁邊,為她捏了一把汗,車裏車外,都被夜色的深幽籠罩著,無聲卻讓空氣更加的沉悶,一個生命的終結,那隨之帶來的便是一個人的傷心,即使她曾經深深的恨過阿海,可是,在他為她擋槍的那一刻,所有的過往早已如雲煙般盡散,所有的恨亦是消失無蹤。
從海邊到別墅,一路走來,重回舊地,我卻再也沒有離開時的那種拚命也要逃開白湛的感覺。
逃了,又回來了,竟是為了安慰她,而緣由,其實都是為了阿海,為了他的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