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自然之道
孟三骨子裏的執拗，徹底暴發出來，自己選的路，就一直走下去。
他盤腿坐在院中，突然，天上下起瓢潑大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一下子就把他淋透了。
到底是哪裏不對？
明明每一招都近圓滿了，為什麽還不夠自然呢？。
他閉上雙眼，仔細感受著大雨。
淋著大雨，他想起以前與梵道清在一起的時光。
想起她曾經告訴過自己，為了練好‘雨’字訣，她經常會觀雨，淋雨，聽雨。
當時孟三不理解，劍法就是劍法，隻是劍光像雨才叫‘雨’字訣，可是現在他悟了半年的自然之道，就開始有些懂了。
孟三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大雨，拔出長劍，使出‘雨’之訣那招‘傾盆大雨’。
他一邊觀察雨水，一邊反複地使出這招劍法。
慢慢的，他感覺到了，這招劍法曾經被自己修改，劍光變得更密了，也更快了，但卻失了自然。
然後他又使出原版的‘傾盆大雨’，仔細感覺兩招劍法的不同之處。
在大雨中反複使了很多遍之後，他感覺到了。
雖然她的這招劍法裏有更多瑕疵，威力比起自己修改過的劍招要小了許多，但是她的劍招卻更貼進自然。
這個發現，讓孟三有些興奮，原來劍招並非是越強越好。
看來，之前他都走錯了路，使劍法完全沒有瑕疵，那是完美之道，並不是自然之道。
他可以接近完美，卻做不到真正的完美，所以無法以此入道。
想通之後，孟三又從納戒之中，取出一些劍法秘籍，開始重新研究。
他發現了一個絕大多數劍招都有的奇怪現象，很多劍招使出來時，前後都會摻雜著幾個看似用處不大的動作。
以他對劍法的理解，這些動作有些根本不需要，有些隻要稍做改變，劍招的威力或者速度都會有所提升。
可是為何創出這些劍法的前輩們，都要保留著這些動作呢？
是他們都感覺不出來嗎？
孟三拿出更多秘籍，開始仔細地研究這些他以前認為多餘的動作。
這一研究，他就徹底迷進去了，甚至忘記了自己閉關的初衷。
花了整整半年時間，他把這些劍法中的這些看似多餘動作統統整理出來。
出劍時的抬手動作，翻腕，收劍，甚至拔劍等等等等，這些比基礎劍招更加基礎的東西，卻讓他感覺到了真正的自然之道。
隻是這些動作太過瑣碎，要想把這些動作全部領悟，全部掌握並不容易。孟三閉關已經整整一年了，連將離都快坐不住了。
她每天給少爺送飯的時候，都會流露出擔心之色。
劍客修煉也同樣會走火入魔。
有些劍客鑽到牛角尖裏之後，性情大變，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還好少爺看上去還算平和，有時候還會跟她說笑兩句。
但是她隻用了幾個月就晉級成功了，少爺比她厲害那麽多，都一年了，居然沒有什麽進展。
將離又不敢開口勸他，怕傷了他的劍心，所以也隻能每天幹著急，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潘巧經常陪在她身邊勸慰她，隻怕少爺還沒入魔，她就要先入魔了。
一日，她提著飯菜走入院中，把飯菜放在涼亭裏，遠遠地看了一會閉目盤腿坐在院裏的少爺。
她不敢多呆，怕影響到少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少爺叫她。
“將離，來陪我練練。”
將離一陣欣喜，這段時間少爺的話越來越少了，上次跟她說話，還是三天之前。
她來到少爺身邊，沒有感覺到上三境的氣勢，看來少爺的劍道還未成功。
孟三站起身來，對她說道：“將離，你全力出手進攻，我不還手。”
“好！”
將離拔出長劍，向孟三刺去。
孟三並沒有拔劍，雙手背在後麵，一個側身，就閃過了將離的長劍。
‘全力，不要留手！’
將離咬了咬牙，出劍越來越快，可以孟三左閃右避，依然顯得十分輕鬆。
這成功地激起了將離的好勝之心。
她的出劍忽快忽慢，劍招時而飄忽，時而穩重。
幾十招過後，她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自己出了這麽多劍，不但沒有沾到少爺的身子，甚至隻把他逼退了三步。
孟三從她出手的動作，變招之前手腕，身形的動作，就能判斷出她攻擊的方式，所以能輕鬆地躲過她的每一劍。
將離還就不相信了，明明自己先入三品，怎麽感覺與少爺的差距反而加大了？
她把‘慢’之道使了出來。
這下孟三果然吃力了許多，雖然將離出劍的速度降低了，但是她的劍意‘慢’十分精妙，能使劍法更加自然、有效。
孟三再用之前的方法，就很難判斷出她攻擊的方向了，或者等他判斷出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如果不是將離手下留情，孟三這時候已經受傷了。
看著將離慢慢地出劍，孟三腦子裏又想起一桶掄錘的動作。
當時他與將離一起觀察一桶的錘法，是為了領悟劍意‘重’。
可是以孟三現在的眼光來看，一桶的錘法才是真正自然之道。
他掄出的每一錘，都發乎自然，根本不需要什麽招式。
看到少爺突然陷入了頓悟之中，將離停了下來，悄悄地離開他身邊，守在小院門口。
修士進入頓悟是很難得的，也是很珍貴的。
劍客闖過問心關時，一般都會有經曆一次頓悟。
所以劍客闖過了問心關之後，自身劍法往往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
過了許久，站在那裏的孟三突然動了起來，他手中沒有劍，但是手掌虛握，做出了握劍的姿勢。
看他的動作，好像是在亂砍，亂刺，完全沒有章法。
就像一個幼童，拿著把長長的木劍在那裏亂砍亂劈。
可是孟三身上的氣勢卻在不斷地提升，整個人都變得像一把絕世長劍，鋒銳無比。
將離遠遠便能感覺到小院中的氣勢。
沒過一會，錢多多與潘巧也趕了過來，顯然，他們在更遠處能感覺到這裏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