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二次‘問心’
孟三休養了三天，就下床了，傷口基本長好了，都是皮外傷，隻要短時間內不要劇烈運動就沒事了。
他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南宮無夜，孟三心中的疑惑，也許隻有他能夠給出一個答案。
看到皮膚變得有些暗淡，神色也有些黯然的南宮無夜，孟三心裏感慨萬千，還記得那夜，他來小院邀自己去萬花閣飲酒時的風流倜儻，可如今，短短幾天，人事全非。
他又用觀氣術看了一眼南宮無夜，有一個很奇怪的發現，他氣的顏色以前是從深紅帶紫，現在居然全部都變成了淡紫色，孟三不解，難道他以後還會有什麽際遇嗎？
可能是孟三還不太會掩飾自己的眼神，也可能是南宮無夜自己也心灰意冷。
躺在床上的他，對孟三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孟兄弟，今後你不必再來看我了，我不會有事的。”
“南宮兄，小弟我是心中有些疑惑，想到南宮兄這裏來尋個答案。並非是來可憐你的，你南宮兄舍身取義的事跡必會傳遍江湖，天下間又有誰有資格去可憐你與那楚羿呢？”
聽孟三說話豪邁，南宮無夜也對孟三口中所說的疑惑有了一些興趣，便開口問道：“孟兄弟但說無妨，我必會知無不言。”
孟三沉默了半晌，整理好了語言，才開口問道：“我想問問南宮兄，那夜在天都峰頂為什麽你不選擇突圍，或者向楚羿那樣幹脆去殺幾個魔教高手，而要采用這種自殺的方式？”
那夜是南宮無夜最高光，也是最痛苦的回憶，他身邊的朋友在他麵前都絕口不提那夜發生的事情。隻有孟三會毫無顧忌地重提舊事，南宮無夜也一點都不怪他，而是很認真地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夜天都峰頂，近一半人都投降了魔教，另一半人也危在旦夕，他們都是因我和楚羿而去的，所以於情於理，我和楚羿都不能走！”他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堅決。
“孟兄弟，你是不是覺得我更看重名聲，而楚羿他更實際一些，所以我們兩個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孟三想了想，點點頭。他的確是有一點這樣的想法。
南宮無夜第一次笑了起來，他很欣賞孟三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有問題寧可明明白白地問出來，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拐彎抹角地一點一點來試探。
“我猜孟兄弟你是在‘問心’吧？那我就從頭開始和你好好地說說。反正以後我也沒有機會再入江湖了。”南宮無夜說這句話的口氣略帶著不舍。
“我和楚羿他不一樣，我代表的是南宮世家，是大多數的名門正派。而他代表的是散修一脈。
這次來天都峰的這麽多人裏麵，除了我和他兩家各自的人脈之外，還來了很多散修。有很多江湖人認為這次比鬥是散修與名門正派之間的比鬥，意義重大。
楚羿隻想多殺幾個夠本，製造點機會讓更多的人突圍，對於他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而我卻不可以這麽做，我如果不站出來，會有更多的人投降。這些人大都是正道中人，如果他們全部降了，對天元正道來說，是多可悲的事啊。
說我重名聲也沒有錯，隻是當時我衝向鬼影婆婆的時候，心裏的確沒有這種想法。”
南宮無夜說這些話的時候依舊平靜，可是多了一分誠懇。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明知不敵也要向鬼影婆婆出手，隻是因為我如果不這麽做，不把大家的剩下血性給激出來，我們天元國江湖的脊梁就會被區區一個鈞天魔教給打斷。
天都峰上所有人都可以死，包括我！但是我們代表的江湖不可以！孟兄弟，你能明白嗎？”
孟三沉默，是啊，上千正道中人裏如果沒人敢站出來，以後這江湖上哪裏還會有什麽正道邪道。都是一群被人斷了脊梁的窩囊廢罷了。
他想到這裏，站起身來，躬身對著南宮無夜抱拳行禮，說道：“謝南宮兄為我解惑。”
南宮無夜擺擺手，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又聽到孟三繼續說道。
“這幾天我也思考了很久，如果當時把我換成是你，我肯定不會向你這麽做。”孟三表情變得有些桀驁，他繼續說道，“如果當時是我，能跑我肯定會跑的。”
南宮無夜聽了這句，臉上漸漸變色，有些失望。他正想說出道不同不相為謀之類的話來。
可是聽到孟三繼續說道：“我知道很多人的脊梁可能會因此被打斷，但我的不會！我才不管這些，我會回去努力練劍，有朝一日，我再親手把敵人的脊梁也打斷，打得粉碎！這不就行了。”
南宮無夜從小就被南宮家族當成接班人來培養，他從小就立誌自己將來要成為江湖領袖。
他在自殺式地衝向鬼影婆婆的時候，自知必死的時候，他心裏麵考慮的還是整個江湖的得失。換成孟三，他怎麽可能會為了那麽多不相幹的人去這麽做？
這也代表了門派和散修之間的差別。所以，孟三的選擇會和楚羿差不多，但絕對不會和南宮無夜一樣。這無關對錯，隻是不同人的江湖觀不一樣罷了。
把這些都說出來，孟三覺得自己輕鬆了很多，劍心仿佛也更加通透了。
他朝南宮無夜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南宮無夜躺在那裏，看著孟三的背影，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他修為雖然沒了，但是眼光和經驗還在，他剛才在孟三轉身的時候，竟然感覺到了孟三身上散發出的劍意！
他隻知道孟三在‘問心’，可是卻不知道這是他第二次‘問心’了。
孟三的修為他知道，肯定不到六品。南宮無夜可是剛與楚羿在天都峰上比鬥過的，楚羿是劍客六品巔峰，離升五品隻差一點點。可是他沒有在楚羿的身上感覺到一點點劍意的存在。
雖說劍客有下三境修劍氣，中三境修劍意，上三境修劍道的說法。
可是劍意哪有這麽容易領悟？中三境的劍客為什麽要‘問劍’？不就是為了能在問劍的過程中去領悟出劍法的真意來嗎？而且絕大多數中三境的劍客，窮其一生也沒辦法悟出劍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