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何為‘問心’
李順覺得少爺得了臆症，更加不敢打擾他了，隻是不住地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孟三。
“李順，你說為什麽那個無極宮會這麽弱，你不是說他們行事霸道，還欺男霸女嗎？”
李順見少爺總算開口說話了，知道沒什麽大事，鬆了一口氣，便回答道：“嗬嗬，少爺，你怕不是想差了吧，他們身手雖然是差些，但隻要專門欺負那些比他們更弱的人就行了呀。便如今日的丹陽門，不是被他們給堵了門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江湖不就是這樣的？”
“那我今天欺負他們也是應該的嗎？如果江湖就是專門欺負那些比自己弱的，那我何必一心想要去闖什麽江湖，我整天在家裏欺負你們不就行了？我心裏的江湖可不是這樣的！”
“那你心裏的江湖是怎樣的？”一個熟悉聲音在孟三耳邊響起。
孟三猛地轉過頭，看著那張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臉，興奮地喊道：“師父，你怎麽來了？”
劍西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他的身邊，一手拿著酒，一手拿著剛烤好的肉，大口地吃著。
“三兒，你覺得江湖應該是怎樣的？”劍西來沒有回答孟三的問題，反而是向他提了一個問題。
“我也說不上來。師父，我本以為江湖就是像是話本上寫的那樣，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就是使最快的劍，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姑娘！可是現在，我看到的不是這樣，隻有坑蒙拐騙，欺負弱小。”孟三直直地盯著火焰，有些迷惘地說道。
劍西來舉起葫蘆向嘴裏倒了一大口酒，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愛徒，笑著說道：“那話本上的江湖和你看到的江湖，都是別人的江湖。你現在糾結這些，豈非是無病呻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一樣的江湖路，有一天你也會去走自己的江湖路，莫急，莫急。”
“就像每個學劍之人，他學劍、練劍的目的都不一樣。搞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學劍、為什麽要練劍、以後為什麽要拔劍，這個過程對我們劍修來說，就叫做‘問心’。問明白了，以後你拔劍、出劍就不會猶豫了，你的劍就可以更快了。‘問心’和‘問劍’是我們劍修必須要做的兩件事情，隻有問過了心，問過了劍，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劍道。”
孟三很好奇，他一直都是自己練劍，可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說法，便問道：“師父，那要如何‘問心’呢？
“‘問心’雖然有個問字，但是‘問’隻是手段而已，‘悟’才是關鍵。你要在‘問’的過程中去‘悟’到自己的本心、自己學劍、練劍的初衷。弄明白了這些，‘問心’就算是完成了。”劍西來笑著給孟三解釋道。
“問？悟？”孟三還是不太懂，他又問道：“師父，這‘問心’是要向誰去問？又問些什麽呢？”
“這個可沒有定數，跟每個人的經曆和悟性有關。很多劍客練了一輩子的劍，問了大半輩子的心，都沒能問個明白，卡在這‘問心’關幾十年不得寸進。”劍西來喝了一口酒，接著道，“至於向誰問，問什麽，需要你自己去試了，師父可教不了你。”
“有些劍客隻隨便問了一個普通問題，然後就悟了，還有些人看到發生的某件事就悟了。這‘問心’沒有你想像中那麽難。曾經有一個大劍仙，他看見一個農夫打了自己婆娘一巴掌，他就悟了。所以，三兒你要把‘悟’放在‘問’的前麵。看到了什麽不理解的，就試著像今天這樣，多想一下，多問一下。以你的悟性，很容易的。”
孟三聽完師父的開解之後就開始沉思。
劍西來沒有再說話，隻是一口酒，一口肉地吃個暢快。一桶在邊上瞪大著眼睛，巴巴地看著這老頭一口一口地吃著自己的烤肉，不敢做聲，隻是讓自己吃肉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過了好一個，劍西來總算吃飽了，他把手上樹枝丟進火堆裏，又開始和孟三講道：“劍修問過心之後，就需要‘問劍’了。三兒，你明白為什麽你練劍都練了五年了，為師也沒有傳給你什麽劍招嗎？”
孟三搖了搖頭，他確實不明白，總以為是師父忘記了，好幾次都差點想去隨便買本劍招來學，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劍西來笑著說道：“因為你的眼力是我所見過的人裏最好的，你能最快時間看清你想看的東西，所以你最適合的劍術就是快劍。任何劍招都可能會減慢你出劍的速度，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去練什麽厲害的劍招。”
“啊？師父，那我以後就用這《基礎劍術》裏的幾個基本劍招跟別人比試呀？”
“三兒，你可知道為什麽這天底下，各種劍招劍術成千上萬，而最基本的劍術動作就這麽幾個呢？”
孟三答道：“因為所有的劍招都可以拆解成這幾個基本劍術動作。”
劍西來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這麽理解也對。為什麽隻有這幾個基本劍術動作？是因為隻這幾個基本劍術動作可以隨意組合，無縫連接。所以你隻用這幾個基本劍招對敵，才能讓你的劍法最快。”
孟三有些懂了，這些知識以前從來沒人跟他說過，但是兩年前和四劍侍的比鬥時，他已經有所感悟，隻不過他的對戰經驗不夠，一直沒能歸納總結出來。
“師父，如果以後我碰到那些境界比我高，速度比我快的劍客，要怎麽辦？”
劍西來嗬嗬一笑，又喝了口酒，說道：“劍法的快，不止一種。出劍速度快是一種，料敵先機，也是一種，還有如影隨行也是一種，還有其它的很多種，以後你慢慢去體會吧。”
說罷，他放下手中的酒葫蘆，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讓孟三使劍來攻擊他。
孟三右手持劍，站在對麵，見劍西來就這麽隨便地站在那裏，混身上下都是破綻，隨即迅疾一劍當胸刺去，他知道師父的本事，當然不用留手，所以這一劍刺得是又快、又準、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