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喜當爹
秦邵煊牽著慕瀠的手，走在樹間的小道上，微風襲來令人覺得身心舒暢，交握的手一刻也沒分開。綠色藤蔓纏上教堂，藤上開著淡粉色小花，替教堂增添了幾分浪漫氣息。
他拉著她走進教堂，走至紅色地毯盡頭，階梯上有個牧師見證台，彩色玻璃的拱形窗戶前麵，耶穌背著十字架矗立，沐浴在夕陽光線下的他，就好像身後長出無形羽翼，慢慢張開然後拍打著。
“你知道嗎？我媽和我爸就是在這裏舉行婚禮的，他們曾在神麵前起誓，廝守一生，永不相棄。”這是媽在世時經常帶他來的地方，那時還一家人常常來這裏野餐。
腦海浮現舊事，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永遠不要長大，讓時間停留在最幸福的一刻，那樣就不必經曆太多的事，不必承受生離死別。這些痛會令人瞬間長大，個中滋味隻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苦澀無比。
瞥見他突然傷心的側臉，她抬手正想撫平緊蹙眉峰，卻被他的話打斷：“將來你嫁我的時候，我們也會在這裏舉行婚禮，我想媽會祝福我們的。”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若是說還在考慮中，會破壞氣氛，於是微笑頷首，就當作是哄一個傷心的小孩子。
“走，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他知道她隻是敷衍自己，但他不介意，拉起她的手走出教堂。在清脆的教堂鍾聲中，他領著她往後山走去。
穿過矮小灌木，待前方的白點在瞳孔中越擴越大，他們麵前出現了美麗的山丘，連綿起伏，綠意盎然。但她還來不及欣賞景色，便感受到他的大掌放開了她。
忽然覺得有些冷，她握了握拳頭，望著他的背影十分不解。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就跟在他身後，直至某個山丘後出現了一座墳墓。
墳墓周圍鮮花環繞，石碑上用英文刻著墓主人的出生年月和死亡的時間，最上麵還有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人很美，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邵煊席地坐在墳墓前，顫抖著伸出手去觸摸石碑，從下到上，從刻字開始一路往上，手指停留在那張照片上，他難過地闔了闔黑眸。
“瀠瀠，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我媽，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他一邊用手擦拭照片上的灰塵，一邊微笑著說。隻有對著媽，他才能暢所欲言，不受束縛，不必擔心說錯一句話，就會招來公司股東的不滿。
說真的，最近的他很累，不僅要和股東周旋，還要麵對父親的質疑。父親甚至對他說出了，懷疑他跟慕瀠結婚是為了博取父親信任的話。說真的，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慕瀠在他身後站著，明明想上前安慰他，雙腳卻像生了根動彈不得。抬高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高，好幾回後她就索性把手垂在身側不動。
因為眼前這場景，她實在不知自己該說什麽，她和他之間就像隔了一道無形的牆，想進去卻進不去，而他又在裏麵不出來。
“媽，你知道嗎，瀠瀠馬上就要成為你媳婦了。她是一個很善良貼心的女孩，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又舍不得放開她的手。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所以你別擔心我了，我以後會很幸福的。”
“可是，偷偷告訴你，我求婚的時候本以為她會答應我的，沒想到她竟說考慮，你說她可惡不可惡，我可是B市有名的黃金單身漢耶，她竟然傻到不拽緊我立刻答應，而是說考慮。”
“你的未來兒媳樣樣都好，唯獨有一樣不好，那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經常關心別人卻忽略了自己。她還是個笨女人，明明受了委屈，寧願躲起來自己解決，也不告訴我。”
她在身後聽著，不知不覺淚流滿麵，為了抑製哭聲她用手捂住嘴巴。耳邊聽著他對著一張照片說話，忽然覺得很心酸，但他說的每一個字卻包含了真情實意，就連訓斥的話也是那麽地動人。
這樣的男人，她真的要選擇放棄嗎？世上能再找到一個與自己如此心靈相通的人嗎？她在心裏詢問自己。
“所以，媽，你一定要保佑我將她娶到手，這樣的好女人我可不想錯過。”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照片一眼，收回手站了起來，轉身看到哭得雙眼紅腫的她。
他快步走過來，一隻手放在她肩上，一隻手輕輕拭去她頰邊掛著的淚：“我說了什麽讓你傷心的話嗎？別哭了，眼都腫了，我看著都心疼。”
感覺她臉上的淚像擦不幹，擦完又濕，他隻好盡快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可當他伸手想去牽她負於身後的手時，她卻躲開自己的觸碰。
“怎麽……”他不解蹙眉，正想問為什麽，見她緩緩抬起右手，直至手與自己的臉持平，她才翻過來，讓他看看自己手裏的東西。
隻見鑲嵌在戒指中的鑽石，在餘暉中發出耀眼光芒，棱角分明的鑽石在光之中，像極了一朵盛開的櫻花。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兩人的心越靠越近，終於親密無間貼在一起。
“太好了，你答應當我的新娘了，我真高興！”他激動地彎身將她攔腰抱起，興奮得在原地打轉，這時的笑容沒有絲毫假裝。
“哎呀，我要暈了，快點放我下來。”被他這麽一折騰，胃不舒服，有點想吐。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下自己。
腳尖才觸碰到地麵，她便忍不住彎腰，難受地幹嘔起來。立在一旁的邵煊慌了，一邊伸手替她順背，一邊問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吐了一會，感覺好點，她擺手說：“不用，這是正常現象。”
“這叫什麽正常現象，你哪裏不舒服？不對，我立刻送你去醫院檢查，我先替你預約。”他壓根就不信她的話，因為她一向逞強，所以他還是選擇相信醫生。一口氣自問自答幾個問題，慌亂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醫生號碼的時候，一隻纖手覆在他大掌上。
他的手很涼，沒有剛才的溫暖，大概是嚇壞了吧。她微笑靠近他身邊，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說：“你要當爸爸了。”
爸爸？他瞪大眸子，推開她的身子，驚訝地目不轉睛睨著她，嗓音有些顫抖：“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她輕輕頷首，微笑著拉過他的大掌，貼在自己腹部：“他此時正在我肚子裏成長，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見證他的出生。”
“媽，您聽到了嗎，我有孩子了，我快要當爸爸了。你一定很替我高興。”他握緊她的手，回首看著石碑上的照片，興奮地說。
“媽，我們要走了，過些日子我再帶瀠瀠來看你。你也跟媽說再見吧。”察覺到她臉色有些蒼白，天也漸漸暗下來，山路雖很好走，但對一個孕婦來說，他有些擔心。
“伯母再見，有空我會和邵煊來看你的。”望著照片裏笑得一臉幸福的女人，她很羨慕。她也堅信，有這樣的媽一定會教出不一樣的孩子。
“還叫伯母？都快和我結婚了，孩子都有了，趕緊改口叫一聲，讓咱媽高興高興。”他出聲催促，想盡快決定兩人關係，免得她再左思右想，又出狀況。
“……媽”她低下螓首，雙頰布滿紅暈，嬌羞喊道。
聲音雖然很小，但他聽到後，不禁勾起嘴角，牽著她的大掌用力了一些。他難以形容自己此時激動的心情，婚姻和孩子一下子都有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單手插進褲袋裏，指尖觸碰到一方絲絨，嘴角笑意更深了。他並沒有帶著她往來時的路返回，而是往另一處走去。
某個小山丘上，一棵呈蘑菇形形狀的櫻花樹在丘頂迎風而立，一樹粉紅在瞳孔中泛開，紛紛揚揚飄落的花瓣隨風起舞，落在她伸出的手掌掌心中。
“好美的櫻花樹。”她讚歎地道，感覺整個人都被包圍在花瓣中。她從來不知道，B市的氣候竟適合種植櫻花，這是她唯一見過的一棵。
他悄悄放開她的手，盯著她甜美的側臉，掏出準備好的絲絨盒，打開拿出裏麵的東西，解開扣子，手臂繞過她胸前，把東西扣在她脖子上。
她緊盯掌心中越積越多的花瓣，發出銀鈴笑聲，忽然脖子一涼，手下意識往那裏摸去，發現自己項上多了些東西。她拿起吊墜細看，然後抬首疑惑看著他。
“喜歡嗎？”他含笑問道，從身後貼近她，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腰，湊在她耳邊說。他呼出的氣令她耳朵發癢，她往他懷裏縮了縮，他趁機更加抱緊她。
“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伸手剛想把項鏈拿下來，就被一隻溫暖大掌抓住。
“老婆要拒絕老公送的東西？這合理嗎？再說了，這是我特意訂做的，也費盡心思帶你來這裏送給你。知道為什麽嗎？”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她不解搖首，等待他說出原因，不打算去猜度他的想法。
“這棵櫻花樹，是我媽跟我爸當年定情的時候栽下的，它見證了他們的愛情。現在我也想在這棵樹下向你承諾，我會盡我所能給你幸福。所以說，這櫻花造型的項鏈是我送你的定情之物，你確定要拒絕嗎？”
“幸福？我真的會幸福嗎？”她的心依舊有些懷疑，畢竟兩個相愛的人也未必能在一起，就像母親和姚海，因此幸福的定義，對她來說一直很模糊。
“你不相信我嗎？要不，我對天起誓好了。”他看到她眼中的不安，為了能讓她安心，舉起三根手指，狀似要發誓。
她立即拉下他的手，就怕他對老天爺說出什麽會應驗的話，感受到他的心意，她也就相信了。畢竟他為自己可以說費盡心思，這樣的好男人放著不要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