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姚鈴的警告
慕瀠微微蹙眉,沿著白嫩手臂往上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不喜歡的臉,因此她毫不掩飾,麵露厭惡。僅一眼,她便不想再看下去,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打算不理會那個人。
但是,她的手還未推動房門半分,那人連另一隻手都出動了,雙手搭在一起阻止她開門的動作。她有點生氣,不耐煩抬首瞪著那人。
那人嘲諷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鄙夷笑容,用眼神示意她借一步說話,然後才放開她,率先轉身蹬著幾厘米的高跟鞋在前麵帶路。
慕瀠大大籲了一口氣,緊咬下唇,從門縫看了看裏麵的人,無奈垂下手握拳,跟在那人身後。
不管那人阻止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她都不能讓人去找媽麻煩。媽是個傻女人,為了所愛之人會一次次讓步,任由別人剝奪屬於她的東西,但她不會。
一直以來,她是媽唯一的精神支柱,媽為了自己忍氣吞聲,甚至不去計較名分,這些她都知道。如今她長大了,應該由她來保護媽。
她們一前一後進入後樓梯間,安全門一闔上,外麵經過的人是聽不到她們談話內容的。那人背對著她而立,雙臂抱胸。慕瀠見對方沒有出聲的意思,她也懶得說話,就這麽沉默著。
五分鍾過去了,她抬手看了下腕表,似乎離約定的時間不多了,雙方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早早解決。她微啟雙唇,正準備說話,對方適時出聲打斷。
“你不是不稀罕當姚家的女兒,甚至痛恨自己身上流著姚家的血?那現在來醫院,是想說明什麽呢?”那人邊說邊轉過身,明明與慕瀠身高一樣,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是姚鈴,姚海的掌上明珠。相貌平凡,卻偏愛濃妝豔抹,一身名牌,喜歡到處顯擺,渾身塗抹刺鼻的香水味。自小視慕瀠為眼中釘,恨不得除她而後快。
姚鈴爭強好勝,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慕瀠的存在是她心中的一條刺。她認為慕瀠不僅令她完美的人生染上汙點,還使她成為朋友間的笑柄,因此她一有機會便刁難慕瀠。
“我不想說明什麽。倒是你,你就那麽怕你姚家千金的地位會動搖?”慕瀠一開始並沒有把姚鈴當成敵人,畢竟是上一代的事,不該延續下一代。
可是,她的處處退讓,卻讓姚鈴越逼越近,甚至不惜傷害她身邊的人。要知道貓不出聲不是因為它沒能力反抗,而是它想息事寧人,但如果有人不識好歹一再挑撥,貓也會變成像老虎一樣凶猛。
“哼,我怕什麽,你是私生女,而我才是名副其實的姚家千金。我媽是明媒正娶,而你媽不過是我爸養在外麵的小三。”姚鈴很滿意看到她瞬間變色的臉,輕笑出聲。
慕瀠垂在身側的雙掌緊握成拳,胸口不停起伏,滿腔怒火正等待爆發,但她緊咬牙關,硬是把怒意吞回肚子內。她極力掩飾,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致命傷。
所以,她扯唇微笑。雖然臉部線條緊繃,笑容好不到哪裏去,但她必須擺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樣,冷哼:“既然你如此自信,還怕什麽?”
“……總之,我警告你,在外麵和在記者麵前小心說話,別給我們帶來什麽麻煩,不然受傷的可是你們自己。”
見慕瀠一點也沒有因自己的話而生氣,姚鈴反倒有些不悅,扔下話甩門而去。
慕瀠回到病房前,望著緊閉房門,忽然沒了進去的勇氣,掏出手機,正打算撥通媽的號碼,房門卻在這時打開。兩人看到對方,同時一愣。
慕菲先回過神來,看著女兒問:“來了怎麽不進去看你爸?”
“我隻是想來告訴你,昨晚我太累了,在同事家將就睡了一夜,沒有提前說,要你擔心了。媽,對不起。”說完,她心虛地低下頭。
慕菲睨著麵露愧疚的女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撫著她憔悴臉龐:“是媽沒用,沒能給你很好的生活。”
鼻頭有些發酸,眼眶發熱,有什麽液體欲奪眶而出,她眨了眨眸子,硬是把眼淚逼回去。是她這個做媽媽的太沒用了,身體不好,害女兒從高中開始便出來打工,為學費而奔波。
“媽,有你在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好好照顧他吧,我走了。”再說下去,兩個人恐怕要在醫院走廊抱在一起哭了。她知道,媽陪在姚海身邊很幸福,這已足夠。
吸了吸鼻子,慕瀠露出微笑,手心覆在媽的手背,拉下她布滿繭子的手,用力握了握,放開轉身抬頭挺胸往前走。她可以一個人躲起來哭,但一定不能讓媽發現她的軟弱。
“瀠瀠,這是關於你一生的幸福,不想去就不要去。”慕菲忍不住出聲,即使女兒一再強調不會有事,她仍不放心。
她猛然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首,因為怕自己一回頭,那好不容易集聚的勇氣便會消散:“誰說我不想去的,這可是一次可以嫁入豪門,改變命運的機會,媽應該替我高興。”
“可是,瀠瀠……”
“媽,不說了,我快要遲到了。”慕瀠刻意出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說完便快步往前走,那匆忙的背影就像身後有什麽人在追。
又來到熟悉的別墅前,這次門衛倒是沒有一刻遲疑為她打開鐵門,管家還特意出來給她引路。本來管家是要把她帶進屋的,但她婉拒了,說在外麵等即可。管家為難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立場堅定,隻能進屋報告去。
孟初蘭走出來,一襲裁剪大方的旗袍,凸顯出她保持得很好的身材,身上的首飾以紅寶石為主,臉上還化了淡淡的妝。她眸子掃了一眼台階下站著的人,不滿地道:“你打算穿這樣去?”
“有何不可。”一件襯衫一條牛仔褲,這是她認為最好、最舒適的打扮。
慕瀠的態度使孟初蘭皺眉,但為了女兒她忍了,對管家說:“帶她到小姐房間換一套合適的衣服,挑一些名貴首飾。”
“不需要。要走我們便走,不走我便離開。”她這句話是在提醒孟初蘭,她們之間不過一場交易。
孟初蘭狠狠瞪著她,發現她竟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有氣沒地方出,隻能揚手示意管家備車,隨後兩人坐上車,開向目的地,期間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慕瀠把螓首偏向車窗,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心卻仿佛落入大海,沒有方向漂浮著。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叫囂,叫她快點逃,可是雙腳卻像生了根,挪動不了半分。
如果老天爺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選擇接受孟初蘭的條件,但當真正交易的這一刻來臨,她卻產生了怯意。
孟初蘭隻說今天陪她去見一個人,去做什麽一個字都沒說,說不擔心是騙人的,再加上她唇邊時不時露出的笑容,使慕瀠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