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愛一個人，守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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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一趟，就幫忙演個戲，本來水亦然覺得欺騙老爺子就有諸多不忍，這下老爺子居然讓她簽署一份真正的財產文件，這讓水亦然覺得是在受刑。
她第二次將求助目光投向了裴君落，讓水亦然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默許了。
“簽吧，這是爺爺的一番心意。”
水亦然要抓狂了，要是老爺子現在清醒著，認出了她是冒充的，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不行。
水亦然為難地蹙眉，又陷入了糾結中。
而裴老爺子一看自己的“女兒”不願意簽遺產文件，就多心的以為，她還是不能原諒他。
這下好了，老爺子接下來開始了痛哭的昏天暗地，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老爺子都這麽大歲數了，再這樣哭下去，身體肯定要哭壞的。
裴君落也勸著水亦然：“你先簽上，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水亦然咬咬唇，隻好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麵。
結果，水亦然剛簽上自己的名字，老爺子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了。
水亦然有些哭笑不得，平白無故的得了裴家百分之三十的財產，她覺得很有戲劇性。
老爺子折騰了一會兒，也該休息了。
水亦然臨出門前，老爺子淚眼婆娑的看著她：“筱柔，你是不是原諒爸爸了？”
不知怎麽了，水亦然心裏竟然泛著一股強烈的酸澀。
她是一個孤兒。
雖然寄養在水家，但她卻從來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裴老爺子的話，就像熾熱的岩漿，讓她整個心房都和煦了起來。
相信裴君落的姑姑還是有心結想不開，畢竟父女之間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於是，她紅著眼眶，重重地點頭：“嗯。”
等她走出了房間，裴君落抱歉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對不起，爺爺錯把你當成我姑姑了。”
水亦然搖搖頭：“沒什麽。”但她心裏卻升騰起來一個疑問。
裴君落似乎看出來，她在想什麽，苦笑一聲，幽幽地解釋道。
“剛才我和你說，爺爺最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孫媳婦，另外，還有一件事，也是他的心結，就是我姑姑。”
水亦然回憶起來剛才裴老爺子一臉愧疚的看著她，似乎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因此，她大膽的猜測道：“是不是爺爺反對那你姑姑的婚事，姑姑一氣之下選擇了和家庭決裂，不肯回來了。加上爺爺生病，十分的想念女兒，才會把我認成了你姑姑？”說到這裏，水亦然搖搖頭：“裴總，我覺得，再怎麽樣，姑姑知道爺爺生病了，也應該回來看看。更何況，爺爺現在已經後悔了，再怎麽樣，父女之間沒有隔夜仇啊。”
卻不想，話音剛落，裴君落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愁苦的歎了一口氣。
“姑姑已經回不來了。”
水亦然訝然的瞪大雙眼，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為什麽？”
“因為我姑姑在二十年前就過世了。”
“……對不起。”
裴君落笑了笑：“這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了，隻是爺爺一直放不下。他認為，如果當時不是他太武斷，覺得那個窮學生給不了姑姑幸福，也就不會執意的拆散他們了。以前的每一天，爺爺都活在自責中，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但他每白一根頭發，我都覺得他是在想姑姑。”
盡管水亦然還沒為人母，但她卻十分懂得這種感受。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是不幸福的。
也許是他的方法太過極端，才導致了今天的悲劇，但責任卻不能完全都怪在他身上。
而這時，裴君落從西裝兜裏掏出來一張照片，看樣子已經十分老舊了，連邊角都磨得圓潤了很多。
他將照片拿給水亦然看：“這就是我姑姑。”
水亦然覺得照片上的女人好美啊，雖然穿著和她一樣素淨的連衣裙，臉上不施粉黛，但水亦然卻覺得，她的美，都揉在了骨頭裏。
但有一點，卻讓水亦然不明白了。
“我和姑姑長得不像，為什麽爺爺會把我錯認了？”
“可能因為病情糊塗了吧。不過，亦然，給你看姑姑的照片，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你盡管說就好了。”
盡管裴君落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覺得，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當年，我姑姑當年離家出走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了，不然她也不能這麽恨爺爺拆散她和那個窮學生。後來爺爺後悔了，就想讓姑姑回來，但等來的卻是姑姑的屍體，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了，我懷疑，孩子已經被救下來了，可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裏。如果能找到那個孩子，讓他回來認祖歸宗，爺爺愧疚的心理也能減輕一些吧。”
聽完了裴君落的講訴，水亦然抿著唇角，因為她沒想到，他們家的情況這麽複雜。
“我可以幫你忙，但是那孩子身上有沒有特征，或者是你姑姑留下的信物？”
裴君落搖搖頭：“要是這麽簡單，爺爺也不會找這麽多年了，我們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和還是女孩，目前是不是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但他要是存活的話，那孩子可能留在了A市，因為那孩子的父親就是A市的，姑姑是愛上一個人，想去守護一座城。”
看著裴君落苦笑的蹙眉，水亦然竟然也開始難受了起來，因為他說的那句話。
愛上一個人，守護一座城。
這是多麽深刻的愛情，才能讓他姑姑做出了這麽艱難的抉擇，在一個無依無靠的城市，生下了他們愛情的結晶。
不知怎麽了，水亦然也突然覺得，當年的裴老爺子確實太過分了。
愛一個人，難道真的要以物質去衡量嗎？
裴君落的姑姑為了那個窮學生，甚至連命都不要了，隻想要生下他生命的延續，這樣的感情太難得了。
而看到裴君落習慣性的皺起眉宇，水亦然隻能低聲安慰著他。
“這件事急不得。放心吧，我相信那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要是有時間，也會幫著你多打聽一下的。”
聽到水亦然的話，裴君落的眉宇舒展開來，嘴角淺淡的彎成一個弧度。
“那就先謝謝你了，亦然。看天色也晚了，我安排你住下吧，順便在和爺爺吃個晚飯。明天我再送你回A市。”
原本，水亦然想要拒絕的，但她隻要一想到回家麵對陸天傲，她的心裏就升起來一股怨氣。
明明她和師兄沒什麽，他卻發神經的讓他和師兄斷了聯係。
因此，在裴君落這麽提議後，水亦然應道。
“麻煩你了。”
裴君落笑了：“這有什麽麻煩的，你今天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有時間我再請你吃個飯。”
想起今天在西餐廳的窘迫，水亦然的臉色微紅了一下，提議道。
“下次我請你吧，別去什麽高雅的地方了，我吃不習慣。”
裴君落點頭：“好。”
但他似乎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眼睛裏湧現出來的寵溺，當然，水亦然也沒有發現。
裴家家大業大，他們住的房子更像是高級會所，上下三層樓，占地500多平米。
但水亦然卻覺得空蕩蕩的，盡管傭人很多，卻沒有陸家有人情味。
聽到裴君落吩咐著做晚餐，廚房隻用了二十分鍾，就將所有的菜品做好了。
等水亦然去了餐廳一看，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又在五星級酒店了。
這時候，裴老爺子也坐著輪椅，被一個看護推了過來。
他非要挨著水亦然坐，水亦然笑著答應好。
裴君落用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水亦然勾著唇角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
吃飯期間，老爺子不停地給水亦然夾菜，水亦然盛情難卻，筷子也沒閑著，一直往嘴巴裏送。
她不想拒絕老爺子的好意。
裴君落也盡可能和他們說話，希望爺爺不要“太熱情”了。
但裴老爺子這時候已經犯病了，不識人，還一直給水亦然夾菜。
雖然老爺子接受了那個窮學生，可心裏覺得筱柔還是會吃苦。
他還怕這幾年“女兒”吃不到好的，因此就將所有的好吃的料理，全部推到了水亦然麵前。
水亦然感覺到，吃下的料理已經塞滿了她的胃，再吃一口，就到了喉嚨，已經有了腹脹的感覺。
但老爺子還是把一盤海鮮端了過來，慈祥的微笑著。
“筱柔，吃這道鹽焗大蝦，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道菜了。”
水亦然看到大蝦，渾身上下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一吃海鮮就過敏。
可看著老爺子的目光灼灼，水亦然實在是沒有勇氣拒絕，在盤子裏夾了一個。
“好，謝謝爺……爸爸。”
就在她要放進嘴裏的時候，幸好有裴君落的解圍。
“爺爺，姑姑明天就要回家了，等她有時間，會回來看您的。”
話音剛落，裴老爺子驚訝了一下，趁著這功夫，水亦然將蝦子趕緊扔掉。
可裴老爺子的狀態明顯就不對了，這一次，他無聲的掉眼淚。
水亦然心疼老爺子，特別心疼的看著他。
“爸爸，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老爺子卻扯住水亦然的手：“不走行不行？”
見此，裴君落解釋道：“爺爺，姑姑也有自己的家庭，她要是不走，那姑姑的丈夫和孩子怎麽辦？”
“把他們接過來一塊住。”
水亦然暗道不好，本來就她一個人幫著演戲，這下好了，裴總又要去多雇兩個演員，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
但她不能在裴家紮根啊，可看老爺子依依不舍的眼神，水亦然抿緊了唇角。
“他們都已經有了工作，恐怕不能搬過來住了。而且，一個孩子突然搬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他會不適應。小孩子的抵抗力又很弱，長時間苦惱，就會生病，那姑姑會很傷心的。”
這麽一說，裴老爺子果然放開了水亦然的手，妥協道。
“那好吧。”
接著，他又殷切的看著水亦然：“筱柔，那你答應爸爸，一定要常來看看爸爸。”
為了安撫住老爺子，水亦然答應道：“好。”
今天公司有些事，上官洛下班回來有些晚了，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陸天傲居然坐在他家門口，看樣子已經等待很長時間了。
上官洛趕緊走了過去，一近身，他就嗅到了陸天傲身上濃重的酒氣。
其實，今天肖蘇恒給他打電話，把昨天晚上，他和三哥“血洗”不夜城的事情告訴他了。
剛開始，上官洛還比較震驚，因為他從潛意識中覺得，這麽多年，三哥已經沉穩了很多，沒必要和幾個混混大動幹戈。
要說這事是肖蘇恒幹出來的，那他一百個相信。
隻不過，當他問起原因的時候，肖蘇恒哀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還能因為什麽，為了三嫂唄。阿洛，你都不知道，當時三哥的那狀態，我站在一旁都嚇屎了。”
話音剛落，上官洛疑惑的蹙起眉：“既然三哥知道三嫂去了不夜城那種複雜的地方，那為什麽他之前沒管？”
肖蘇恒聳聳肩膀：“可能是因為和三嫂生氣了吧，反正三哥一進包間，那張臉臭的和醬缸似得。”
因為沒在現場，上官洛也沒有直觀感受到陸天傲的情緒。
但現在看來，三哥的確有了煩心事，而且還和三嫂有關。
畢竟，他已經好幾年沒有過這種狀態了，上次還是在六年前，那時候朵朵剛剛去世。
先將陸天傲扶了起來，上官洛又給肖蘇恒打了一個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了美女調笑的聲音。
上官洛下意識的蹙眉：“在哪呢？”
“和學妹討論學習呢。”
說是和學妹討論學習，其實上官洛心裏清楚，這貨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他言簡意賅的對著話筒說明：“來我家一趟。”
而肖蘇恒聽見這句話，似乎很不情願：“不行，我這裏還有自習課，目前去不了。”
誰都明白，肖蘇恒根本就不會去上晚自習，他這麽說，明顯是推脫。
他之所以不願意去，就是因為阿洛每天一副老幹部的做派，要不是現在網絡信息發達，相信他連智能手機都不願意用。
肖蘇恒不願意和一塊石頭一起玩，沒樂趣，從小到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