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
夜晚,奇峰之上,淩雲劍閣。
一間寬敞的屋子裏,傳出微弱的光芒。一位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盤腿坐於桌前,正在專注的翻閱著一本已經老舊的泛黃的書。正是淩雲劍閣劍主首徒——俞安。
“咚咚,咚咚。”俞安聽到聲響抬起頭,皺了皺眉略微不滿的道:“誰啊?”門口吱一聲,門被推開半扇,隻露出一張人臉,那人滿臉堆笑聲音拉了多長輕輕喊道:“師——兄——師——兄——”
俞安看到那人後,放下手中的書道:“林易啊,進來吧。”那喚作林易的男子也是一襲白衣,赫然就是白天麵對眾多劍士毫無威信的淩雲劍閣二師兄。隻見林易躡手躡腳的走到桌前隨意坐下後搓了搓手笑著道:“師兄,你白天那麽著急找師尊,是有什麽事嗎?”
俞安一臉平淡的道:“一點小事,不勞煩師弟費心了。”
林易見俞安不願意講,也不多問,看到桌上的老舊書籍,轉而笑嘻嘻的道:“師兄,這麽晚了還在用功呢,看的什麽書啊?讓師弟開開眼。”林易說著便挪著屁股往俞安身邊湊去。
俞安伸出一隻手把桌子上的書往裏推了推,道:“隻是一本記錄奇聞怪事的誌異而已,睡不著,翻出來看看突然發覺還挺有意思的。倒是師弟這麽晚跑來我這裏,難不成師弟也睡不著嗎?”
林易屁股還在半空沒落地,看到俞安的一舉一動,隻得尷尬的笑了笑,又把身體挪回了原地,笑著道:“師兄當今為咱們正道新一代青年翹楚,不但不驕不躁,反而更加刻苦。師弟慚愧,慚愧的睡不著覺。”
俞安麵對油腔滑調的師弟早已是司空見慣,隻是淡淡道:“可是為了梧桐城之事?”
林易聽到梧桐城三個字頓時挺直了腰,一臉認真的道:“師兄英明。師兄殊不知師弟平時雖然沒個正形,但看著咱們眾多師弟們修為劍法都在進步,我身為咱們劍閣第二弟子又豈能放縱自己,所以想請師兄拜訪梧桐城的時候帶上我,磨練下自己。”
林易越說越起勁。更是一臉嚴肅的繼續道:“聽說梧桐城主有一個女弟子,那女弟子深受他的真傳,劍法一絕,要是能與她探討一下劍法最好不過了。”
俞安聽到這裏,歎了口氣,緩緩的道:“師弟,你可還記得去年之事?罷了,你本天賦絕佳,可是卻心浮氣躁。修道一途,又豈可兒戲?梧桐城之
事我見到師尊自會稟告,至於師尊同不同意你去,全看你的造化了。”
林易聽到俞安的話頓時笑道:“多謝師兄,有師兄這話,準成。”說罷,林易轉身便走,走到門口又突然轉回身叮囑道:“不能忘啊。”說完,輕輕關上門,沒了蹤影。
俞安怔了怔,轉即搖了搖頭笑道:“我這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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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昨日一場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昨日還算溫暖的天氣,今日便讓人感覺略微陰冷。小桃園山莊的每一條幽深小徑,都鋪滿了一層青黃交接的落葉。
屋簷上,還有殘留的雨水不時的滾落下來。可能因為天氣的原因,平時本該晨起修行的山莊弟子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穿行在園中。
江明換了一身黑色厚實衣服,相比之前灰頭土臉的樣子,此時顯的英姿勃發,大步向養心殿走去。
江明直走到一處較大的大殿外,門敞開著。江明跨過台階,正堂一幅青天白日圖,上方懸掛一個牌匾,三個鍍金大字“養心殿”熠熠發光,極為莊重。大殿內卻是空無一人。
江明一時不知該是如何,正欲轉身離去,傳來一個滄桑嘶啞的聲音:“咳咳,是江明吧,進來吧.……”
江明循著聲音看去,有一扇小門,頗為老舊。而後便輕輕的走了進去。
隻見屋內一張桌子,一個紫檀香爐,香爐飄出淡淡青煙,江明吸取吐納,隻覺得一股暖流遊遍全身頓時神清氣明。兩個不知什麽草木編製成的坐墊,中間被坐的深陷進去,放在桌子兩側,看起來時日頗久。一個身穿清灰袍子的道人兩腿盤起,雙目微閉,正在端正打坐。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紫砂加彩雕鬆茶壺和幾盞木杯,淳樸古雅。
看著眼前的道人,江明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道人打坐結束。
“回來了。”那打坐的道人,沒有睜眼,隻是嘴唇微動。江明看著清瘦的道人,挺鼻,顴骨略高,臉頰微陷,本一副浩然正氣雙眉卻是緊皺,好似頗為痛苦。本是中年,頭上卻已摻雜著零零星星的白發,盡顯老態。
江明畢恭畢敬的道:“弟子回來了,師父。”說罷,便上前拿起茶壺給端坐的道人倒了一杯熱茶,熱氣騰起混入香爐的青煙一齊飄向窗外。然後又默
默的回到原地行了個禮道:“師父,我昨日回來的,隻是剛回來還未打理實在不便見您耽擱了,所以今日一早便來見您,還請師父恕罪。”
話音剛落,道人突然臉上便閃過一絲異樣,略帶猙獰。雖然道人刻意壓製,但還是被江明發現了異樣。不等道人言語,江明輕聲問道:“師父,您身體可還好?”
片刻。道人緩緩睜開眼停下動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舊疾而已,每逢陰寒天氣便要發作,無礙。”
江明出身血月宗,十幾年來排斥魔教功法,為了應付朱雀使者朱清不得不觀摩《焚月玉冊》。雖說毫不用心,但是年深日久,耳渲目染,血月宗的秘法《焚月玉冊》也感悟到了九重中的第三重。最為重要的是,江明長期呆在烏棲山,閑暇之餘,就去找一些古籍來看打發時間,所以頗有見識。
江明沉思一會,輕輕吟道:“師父,我曾經偶然看過一本古籍,上麵記錄的都是一些奇聞異事,弟子頗感興趣,便記住了一些。按您所說每逢陰冷天氣發作,可是中了寒毒。”
那道人抬起頭細細打量江明,緩緩道:“早些年落下的了,為師何嚐未尋求根治之法。四處奔波,居無定所,隻是苦了你師娘和師姐。後來就在這裏落了腳。幸虧咱們莊主見多識廣,替我尋了一株九轉草,壓製我體內的寒毒,所以才苟活至今。”
道人說到此處勾起了回憶,感慨良久又唏噓道:“二十年了,受這寒毒折磨整整二十年了,早就看淡了。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師姐,等到有朝一日,你師姐有了歸宿,我也可以安心的閉眼了。”
江明雖然早有耳聞,但是從師父嘴裏親口說出這些,江明還是心裏不是滋味,隻得安慰道:“師父,莫要這麽說,師娘和師姐要是知道了又該傷心了。況且,您這寒毒也不是沒法根除。以那本古籍所述,在西海以南,有數萬大山,生有七竅玲瓏花,此花功效神奇,甚至可以扭轉生死,更莫說是您這寒毒了。”
那道人聽了,哈哈一笑,像是胸中開朗了許多道:“書中記錄不知真假。路途遙遠不說,西海附近又是魔教總堂所在,魔教活動甚是猖獗。不要癡心妄想了。”
江明一陣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那道人見狀擺了擺袖子,笑道:“你有這份心,為師就很知足了,沒白收你。你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