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靜觀其變
顛簸與震蕩。
可能是嫌推著病床太過笨重,我感覺自己被移到了擔架上,當然,抬著我的人也毫不遲疑,沒把我“擺放”得端正就向前飛奔而去。
後麵似乎是有“惡獸”在窮追不舍,槍聲也步步緊逼。
雖然我感覺已經恢複不少了,但此刻突然坐起想必不是件好事。所以幹脆再修養一會兒,等到真正恢複了體力再做行動也不遲。畢竟,我現在被夾在兩方當中,如果沒法確定更大的威脅,我將很難找到這尷尬處境的突破口。前番的遭遇已經給了我很大的教訓——果然我一個普通人在戰場上,無論怎麽躲避、如何注意都是很難生存的。
所以,還是趁著暫且不用費力掙紮,好好理清一下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些事情。
首先,是幻想鄉的“精神毒品”遠不止是讓人成為失心的人偶,它的作用在於達到令受術者在保持理智的狀態下還心甘臣服的掌控。所以無論是先遣軍抑或是其他分治區的隊伍,其實無一不麵臨著來自內部且難以察覺的嚴重威脅。這場仗的結果,很可能會給整個原始種政權的根基造成傷害,今後,奧伽墨的曆史會不會就此出現重大轉折,很難說。或許馬上就要崩潰,或許繼續病態地運行下去。但不管怎樣,人口的矛盾與種族的矛盾一並爆發,這個世界一定是離消亡不遠了。即便……世界末日暫且不提,近在眼前的還有一個危險信號——方都似乎有意要吞並亞基裏,倘若能夠活著回去,還得提前想好預備的方案。不僅預備亞基裏更名,還要預備整個世界更名……
其次,不管其他分治區如何,我們這兒都是已經出現了沒有“中毒”的叛逃者。我認為這種情況發生在底層那些需要衝鋒拚命的士兵身上的概率是最高的。他們不傻,了解到事態發展的嚴重性,在權衡利弊以後會選擇隱瞞。除了押注更有希望的一方這種心態以外,上報的流程繁瑣,承擔的責任也大同樣是必有的因素。但反觀高層的清算者,他們便沒有在得知情報以後不加以重視的理由了。敵方已在鎖定目標地剿殺著,總不能讓自己的上頭也來肅清自己。所以我但願瘋丫頭身邊很少、最好是沒有這樣的叛徒,不至於在她不防備的時候傷害她。
第三,從剛剛聽得的對話中可以了解到,複興會想要實施圍點打援的戰術。但介於我仍不清楚複興城的內部構造,我也不好揣測他們實施戰術的具體方式。唯一知道的是,如今的先遣軍雖然表麵上處在對城池據點的攻勢,但其實人員傷亡很大,正處在敵方有意的安排之下。在他們自以為已經突破了的後方,實則還有潛伏的截擊部隊,在阻礙援軍的同時更是對他們進行著主戰區大圈外隱秘的包圍。所以能夠脫身以後,我該想著要先去突破截軍以及那些專權對付我的匿形小隊的封鎖,下一步就是入城作最後的拚命——留給我躊躇的餘地已經沒有了,情況緊急的話,我就一路開著管道洗刷過去!
正意氣用事又略帶有賭氣地想著,前方傳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響……
從那些醫護官的驚叫聲中,我大致聽出原來是前往一個平台的空中橋被炸塌了,隻留下兩根孤零零的鐵骨架。
看來我們現在正在一棟樓的頂層,並且被困於此……
“護士長!沒路了!”
“有路!爬也得爬過去!不然就是等死!”
護士長斬釘截鐵地命令道:“上!”
緊接著,我便感覺我的擔架被橫在了兩根鐵骨架上卡著,身上還捆了根與床緊緊綁在一起的繩子。
這幫女人竟要把我拉過去……
我知道她們中多有堅強的,三兩下就攀著橋的鐵骨架順到了另一頭的平台,然後一鼓作氣地拉扯著繩,喊著號子將我往那邊拽。我沒想到自己竟成了搶手貨,倘若在平日裏也像現在這般有“女人緣”的話,我一定非常開心。
當然也有嬌弱的,在這半空中難免會膽怯,加上後麵秉著以“殺光”為原則的正牌清算者援軍正如猛鬼一般追來,我知道她們多少會有些雙腳發軟。別說她們,我這個摔不死的,心其實也高高懸著!
當時是,驚險就到了。
“千!別怕!別看下麵!”
護士長在另一頭高喊著。
“姐!我不行啦!”
那姑娘帶著哭腔,顫抖著說道。
我有些好奇,努力將雙眼睜開一條縫,看到她就站在我腳邊的鐵骨架上。
因為我是被橫著擺的,她也是橫著踩在架上往前移的,所以她正麵朝著我,迫得我為了不嚇到她以至使她翻落下去,隻好又把眼睛閉上。我隻感覺到她的身體飄飄晃晃,搖搖欲墜,震感直傳導過來,連著我的擔架一起……
傻女人,這時候就應該放低重心呀!站得那麽筆直,風都能把你吹下去!快,快矮下身子!
“啊!!”
她一聲驚叫,我忙去看——原來是重心不穩要向後坐倒下去了!
幾乎是反射性的,我忙伸出腳去勾了她一把——虧在曾經負重登山跳繩鍛煉出的好腳力,也虧在她傾斜的角度還不大,我得以讓她向前倒來,正好撲在我身上,身下有擔架攔著,不至於害我們都摔下去。
這動作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在對麵的人肯定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頂多是護士長為這傻姑娘捏了一把冷汗,而這傻姑娘呢,似乎也沒反應過來,隻是臉色煞白地死死揪著我的領口,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這不得了的體感,我身上竟壓著個女人啊……這時竟不想那麽多了,該死,快點把我拉過去吧,好讓她趕緊起身,否則的話,她就要發現了……
好不容易到了對頭,身後就有幾發子彈嗖嗖地飛旋過來。
“隊長!發現那幫小娘們了!”
“格殺勿論!”
那邊的獵殺小隊大概率是吃了截軍的虧,轉而來拿隨行醫護的隊伍出氣。
是群恬不知恥的禽獸!
“千!快跑!”
是護士長的聲音。
她們一抬起我就繼續趕路。
雖然後麵有斷橋攔著,但我知道這對於訓練有素的清算者來說簡直就是如履平地。
她們必須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