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久奈子番外2

  由於那天辛村說的一席話，我毫不猶豫地把所有的化妝品都收進了抽屜了，然後哼著歌去把爆炸頭拉直，望著鏡子裏清湯掛麵一樣的頭發，我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因為他說你可以把它們弄幹淨嗎?

  是不是弄幹淨之後就可以安靜的站在你身邊，是不是弄幹淨之後你就可以接受我了呢?

  柳城進來的時候，我正換好白色的裙子準備去赴約。


  柳城是我在酒吧認識的，我記得那時候他正安靜的抽著嬌子，然後一副吞雲吐霧的樣子，表現的像個痞子。他走過來，望著我說，美女，交個朋友吧。


  靠。像俗套的電視劇裏那種蹩腳的搭訕方式，如果自動忽視他後來噴了我一臉的煙霧和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一定不會忘記我一拳揍到他臉上的時候，他那種吃癟和驚訝的表情，真是精彩。


  你是靈魂附體了嗎？


  他拿著我的房門鑰匙走進來，看著一身白裙子的我，露出來左眼見到鬼的表情。


  你才附體了。


  回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提著包準備出門。


  啊，對了，橙子，冰箱裏有啤酒，還有你在家幫我把洗衣機裏的衣服洗幹淨了再走吧。


  唉，你這女人……


  通常我不會給他機會抱怨，所以關門聲如期而至，他的叫喚聲淹沒在一片揶揄的笑聲中。


  我習慣叫他橙子，而不是柳城。和他認識已經兩年多了，我覺得對於我來說，在這個充滿傷痛的城市，他是我唯一一抹陽光。


  當然。現在有了辛村。


  他是一縷溫暖的陽光，滿載著微笑和勇氣走進我的世界，然後慰藉著我的傷痛和孤單。帶我走出黑暗，不知不覺中已經落入我心裏的花園，種滿想念。


  全校的人好像都知道我喜歡辛村。


  當我第一次穿著裙子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我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震撼和驚喜。由此我篤定的相信。辛村對我也是有感覺的，至少不討厭我。


  這讓我小小的內心充滿了驚喜與感動，我覺得那一刻，我是為了辛村而活著。為了他的一個笑容而緊張激動，為了他的注視而沾沾自喜。


  我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朝他走過去，滿身陽光，辛村是我生命中的光芒。


  卻在一刹那的時間裏，猛的，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順著慣性狠狠的朝前麵跌去。這次，辛村離我那麽遠。沒有王子的救助，我結實的跌了下去。裙子擦掛出一大片汙漬，手上有磕碰的痕跡，順著手掌延伸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跌倒前我看到辛村滿滿的著急和略帶愧疚的表情。但腳卻是一步未移。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哈哈，活該，賤人。


  身後傳來一個驕傲帶著快意的女聲。


  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女生迅速的從我身邊略過去，然後摟住了男生的手臂，甜蜜而親昵的樣子。緊緊的蜷縮著手指，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我心裏熱烈的焚燒起來，也有什麽東西在我心裏一點一點的流逝不見。


  從始至終，辛村沒有走過來，扶我或者溫柔的笑著問我，你沒事吧。


  高挑的身材。帶著甜美的笑容，她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自嘲的牽起嘴角，落寞的笑。原來是這樣，辛村。


  然後我揚起頭，拍拍土走到他麵前說，辛村，我漂亮嗎?

  他輕輕的點頭，我看到他緊拽的手指和緊抿的嘴角。拉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遊戲結束了，辛村。


  背景是一片璀璨的光芒，風吹起我的直發，洋洋灑灑的在空中糾結出一片纏繞的曲線。高傲的揚起頭，即使是結束，也應該由我來宣布，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我做主啊。因為我寂寞。所以我愛你。我說，辛村，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麽再見了。


  決絕的轉身，因為你身邊有個人。所以不得不狼狽退出。躬身謝幕的時候，頭頂的流雲迅速的離散開來，有誰聽見鴿子振翅的聲音。你曾說過。你最喜歡看，鴿子飛翔前的那一瞬間，是放開一切和包攬夢想的廣闊。


  所以這一刻我放開你了，辛村，你聽到我哭泣的聲音了嗎?

  應該聽不到吧，因為你的耳際你的周遭隻有另一個女生咯咯的笑聲，帶著諷刺的調子嘲笑狼狽退出的我。


  去你的裙子，去你的直發，去你的辛村。


  狼狽逃回家，然後在樓下燙了一個比以前更誇張的爆炸頭。好像此刻的心情，裝作不難過。在樓下的時候遇見正要離開的橙子。


  寂靜無聲的梧桐樹下，我拉著他，問:橙子，你說什麽叫愛情?

  他望著我，答不上來。


  然後我就狠狠地吻他，他任由我抓著，像個不得要領的小孩，任由我撒潑。然後我終於頹喪的停住了，然後我問:你愛我嗎?

  橙子的眸子裏寫滿了驚訝，然後扶著我的臉說:久奈子，難道你真的不懂嗎?

  然後他輕輕的摸索著我的唇，溫柔的，一點一點奪走我的呼吸。


  我想，柳城其實是喜歡我的。


  再遇見辛村是在柳城吻我的第八天。


  逼人的巷子，是我逃課的必經之路。那天我依舊塗著濃濃的煙熏妝，黑色流蘇的小馬甲，大大的銀色耳環，我還是久奈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久奈子。


  直到那抹熟悉的聲音竄進我的視線，世界忽然一片寂靜。


  俊朗而帥氣的輪廓，高挺的鼻梁，溫情而殘酷的笑容，這個從我時間消失了多天的少年，此刻正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我眼前。


  那一瞬間，眼淚模糊了雙眼，不忍看他滿是淤青的臉和澄澈眸子裏盛滿的憂傷。


  你怎麽了。


  忍住聲音的顫抖，我看著她虛弱的倒在一邊，頹喪而無助。


  怯怯而充滿歡喜的聲音，他拉著我的手，我順從的在他身邊蹲下來，辛村，那個明媚而耀眼的少年，此刻正滿身狼藉的跌坐在我麵前。他的指甲穿過我的頭發，溫柔而脆弱，他說，久奈子，我們現在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他說，現在，我會打架會曠課，會撒謊會抽煙，所以別和……柳城在一起。


  我驚訝的抬起雙眸，他有些訕訕的低下頭，那個……那天我跟著你看你回家，然後看著你在樓下吻了那個男生，原來他叫柳城。你……別離開我好嗎?久奈子，以後我再也不會和她在一起了，原諒我，求你別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好嗎?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幾乎是祈求的，他定定的抬起眼眸看著我，眼底有深深的恐懼。


  為什麽，喜歡我了呢?

  我想問他，可是看著呢一副虛弱的樣子，卻又心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眼底閃著細碎的光芒，然後不知道在什麽感覺的驅使下，我就這麽呆呆的堵住了他的唇。辛村，你這個笨蛋。


  辛村和久奈子在一起了。


  王子和巫婆在一起了。


  學校裏盛傳著王子中了巫婆的蠱，也學會了打架，撒謊和逃課，王子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惹是生非的地痞，連成績也開始一將再降。


  於是作為巫婆的我，當然就被冠上了惡魔的稱呼。


  這可還慘了辛村。


  高中的時候，請家長是老師的殺手鐧。


  不放心他的我，站在教學樓的樓頂上，向下俯視。我看的清清楚楚。辛村的父親正嚴厲的訓斥著他，那個男人不像普通中年男人那樣大腹便便，反而是精神奕奕，目光灼灼。


  旁邊站著他的母親，是個溫柔漂亮的女人。穿著長長的裙子，正拉著怒氣衝衝地辛村的父親，真是個和諧的家庭。


  一黑一白，難怪。隻有這樣的家庭才能教育出辛村那種優雅而幹淨的男生。


  真是好羨慕啊。這麽溫馨和幸福的一家人。


  橙子生日那天。我爽了辛村的約，對他說胃疼不想出門，然後一個人穿著小小的流蘇裙，去了橙子的派對，一路上風呼嘯而過，帶著這個城市特有的氣息。


  派對在我遇見辛村的酒吧裏，依舊是光怪陸離的燈光和吵雜的音響，我卻不擔心，因為有吵橙子。


  酩酊大醉後，我抱著橙子一個勁的傻笑。


  我說橙子你知道嗎。我母親跟別人跑了。


  我說橙子我喜歡辛村啊。


  我說橙子我好痛苦啊，你知道嗎?我真的好痛苦……


  所以那天辛村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抱著橙子擁吻的場景。


  藥灑落了一地。


  然後他轉身離開，一句話也沒有說。刺眼的光照進我的眸子裏，悲傷濃的化不開，辛村的背影顯得廖落又無力。


  門外的天空沉沉的，黃昏取代了淺藍。


  第九十六章久奈子的番外（9）


  辛村消失的第三天。流言蜚語在學校再次掀起了一陣波浪。


  王子甩掉了巫婆，和瘋掉的灰姑娘在一起了。


  他們說，辛村甩掉了我，然後和藤原夏花在一起了。那個為了他跳樓要死要活的女生。


  我在他的教室裏找到他。那時候，他正盯著一張試卷，目光灼灼，陽光灑下來，辛村，細長利落的字跡。我看到那張試卷上用紅筆寫著大大的分數:46分。


  呼吸一滯。


  那個曾經明媚的少年。此刻怎麽會淪落成這樣呢。


  旁邊一個女生輕輕的挽著他的胳膊，親昵的仿佛一分一秒都不願意放手。等她轉過頭的時候，我看到那張漂亮的臉蛋，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藤原夏花。


  原來她就是那天推開我，為了辛村不顧一切的女生。


  看著他們挽著手的樣子，我的火氣不請自來。穿著高跟鞋，穿過人群中看好戲的眼神，然後徑直的走到他麵前。一把奪下他手下的卷子。大聲說著:

  辛村。昨天還欲求不滿的樣子，今天就一副純情無辜的樣子欺騙小妹妹嗎。你還真是善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