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險惡用心 二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中，圖蘭城再次被硝煙與血火所籠罩。
卡特蘭人搬出了所剩不多的十幾門聖保羅大炮，特意分散在圖蘭城周邊，一邊緊盯著荊棘軍團飛艇的行蹤，一邊不斷對城內進行轟擊。
不過，這次荊棘軍團的飛艇部隊並沒有來跟卡特蘭炮兵繼續玩捉迷藏的遊戲，因為現在城內的守軍已經有了更好的應對措施——75mm野戰炮。
這些野戰炮的射程還在聖保羅大炮之上，而且，它們還擁有視野方麵的優勢——懸浮在高空的飛艇負責給荊棘軍團炮兵傳遞敵軍炮兵位置，而卡特蘭人的炮兵部隊卻看不到荊棘軍團炮兵架設在哪裏。
於是，在飛艇的幫助下，荊棘軍團的炮兵們不斷針對城外卡特蘭的大炮進行一個個針對性地定點摧毀，而卡特蘭人隻能沒頭沒腦對著圖蘭城一陣狂轟亂炸。
所以，戰鬥開始一個小時後，卡特蘭人的所有大炮就全部報銷了。
但卡特蘭的步兵部隊還是蜂擁衝向了圖蘭城，而且這次進攻的規模之大前所未見。
拉貝尼站在城頭，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不禁感歎道：“聖十字軍團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來多少，殺多少！”阿維爾冷聲道。這位英俊的半精靈雖然外表秀氣，但打起仗來，卻是殺氣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學的103師師長伊瓦爾的作風。
如今圖蘭城的城牆早就千瘡百孔，破碎不堪，卡特蘭人甚至不用準備竹梯檑木等攻城武器就可以輕鬆越過，但是，荊棘軍團在城內布設的火力封鎖線卻不是可以輕鬆逾越的。
當卡特蘭步兵們進入射程後，荊棘軍團的所有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立即全部開火，密集的火力仿佛瓢潑大雨一般傾瀉在卡特蘭士兵頭上，原本密集的衝鋒人群立刻稀疏起來，大量的鮮血仿佛不要錢似的拋灑在圖蘭城外的土地上，讓其徹底變了顏色。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卡特蘭士兵們仿佛失去了意識的機器一樣，完全不顧死亡的威脅，隻知道端著步槍就往城內衝。
荊棘軍團的戰士們也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他們想不明白為何這個前段時間剛剛消停下來的對手，怎麽突然又再次瘋狂起來，更不知道聖十字軍團的軍團長——加西亞上將此時就在圖蘭城外，而且已經下了死命令，並親自督戰。
幸虧現在城內的荊棘軍團已經有了不少重武器，大量的重機槍不斷對著城外瘋狂掃射，將那些螞蟻一般蜂擁而上的卡特蘭士兵一排排地打死，密密麻麻的屍體很快就鋪滿了原野。
大量的屍體甚至在城外堆成了一個小斜坡，後續的卡特蘭士兵順著層層疊疊的屍體還能更快地衝入城內，但衝進城內後，迎接他們的依然是密集的彈雨和無盡的死亡。
喬治亞的臉上早就完全失去了血色，他看著那些仿佛稻草人一樣一片片倒下的士兵，心中不斷滴血。他很想質問身旁的軍團長，為什麽要讓卡特蘭的精銳士兵這樣去送死。
但多年的積威讓喬治亞根本不敢質疑加西亞的決定。
而加西亞上將卻仿佛是鐵石心腸，無數士兵前仆後繼地奔向死亡，似乎完全不能在他的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見加西亞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喬治亞隻能不斷將一批批戰士送上戰場。
慘烈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卡特蘭人甚至都沒有給荊棘軍團中午休息的機會。
城頭的馬克沁重機槍經受不住這樣長時間的呼嘯，接連有七挺相繼發生了炸膛。
荊棘軍團的戰士們打到後來，甚至都已經徹底麻木了，隻是機械地扣動著扳機，將一批又一批卡特蘭人送下地獄。
哪怕卡特蘭人再怎麽英勇無懼，哪怕他們的信仰再怎麽狂熱，這樣毫無意義，且看不到一絲勝利希望的犧牲，也開始讓不少人生出退縮的念頭。
但可惜，加西亞上將的親衛隊親自擔任執法隊，對於任何想要後退的卡特蘭士兵都毫不留情地實施軍法。
可憐的卡特蘭士兵隻得前進，有些聰明的人甚至開始選擇裝死。
到傍晚六點，加西亞終於下令停止了這樣瘋狂的進攻行為。
此時的圖蘭城周圍，已經看不到還能站立的卡特蘭士兵了，隻有無數堆積如小山的屍體。
這次進攻當然是以失敗而告終，但加西亞卻似乎並沒有表現出沮喪和失望。
這時候，喬治亞準備組織後勤部隊上前去搬運屍體。
這算是戰場上的國際慣例了，每次戰鬥結束以後，雙方都會派出不攜帶武器的士兵前去打掃戰場，這個時候雙方都不會對清理戰場的人員進行攻擊，任由他們將友軍的屍體運回去安葬。
但今天，加西亞卻出聲阻止了喬治亞的打算：“不要清理戰場。”
“可……可那些士兵的屍體……”喬治亞愣了愣，似乎沒有明白軍團長的意思。
加西亞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不僅不要清理戰場，你還要派出士兵潛伏在圖蘭城周圍，阻止荊棘軍團的士兵出來收屍。”
“為什麽？”喬治亞鼓起勇氣問道。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他們的屍體會腐爛，會產生瘟疫……”加西亞麵無表情地淡淡道。
喬治亞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掉了。
4月下旬的維希行省確實慢慢熱起來了，但喬治亞卻如同墜入冰窟之中。
他知道戰爭容不下仁慈，他也能夠麵對成千上萬的傷亡而保持鎮定，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一向崇拜的軍團長竟然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
加西亞竟然準備將上萬具卡特蘭人的屍體拋棄在野外，任由他們腐爛，從而產生瘟疫，以此來對付荊棘軍團。
喬治亞忽然覺得，自己心中的某種東西在慢慢崩塌。
加西亞看著陷入自我懷疑中的手下，不知道是解釋給喬治亞聽，還是安慰自己：“聖十字軍團如果不想在維希行省全軍覆沒，沒有別的辦法。”
西落的夕陽隻剩一角還在地平線上，正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給大地帶來一線光明，隻是這份光亮猩紅如血。
很快，黑暗就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將所有的苦難和罪惡都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