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卡拉要塞 二
朝陽從雲層裏探出頭來，將金色的光芒揮灑在山間。不知名的野花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愜意地舒展著自己的身姿。
然而，在這美好的畫麵中，卻有些格格不入的東西。
曾經雄偉壯麗的卡拉要塞，在荊棘軍團長達半個多月的炮火摧殘蹂躪下，早已失去了昔日的氣派。
原本高大巍然的城牆，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殘存的牆根下麵，爆炸引起的大火還沒有完全熄滅，正不斷散發著濃濃黑煙。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綿延了十多公裏的碉堡，也有大半都被炸塌炸爛，隻留下冒出地麵的幾個石塊磊成的地基，還在向世界證明著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蜿蜒曲折的壕溝裏，填滿了夜梟軍團士兵的屍體。這些屍體並沒有經過妥善處理，早已腐爛發臭，吸引了大量的蒼蠅、禿鷲在此徘徊。
盡管荊棘軍團還沒有正式對要塞發起衝鋒，但這半個月來的炮擊已經讓夜梟軍團付出了接近兩萬人的巨大傷亡。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讓要塞守備官迭戈·麥奎將軍感到焦心的是，他手下的這支要塞守備軍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甚至已經出現了眾多絕望的士兵選擇親手結束自己或者同伴的性命，隻是為了能從這似乎完全看不到盡頭的地獄裏解脫。
不過好在荊棘軍團突然又停下了炮擊，迭戈猜測對方的彈藥應該已經出現了短缺，這也讓夜梟軍團終於獲得了一些喘息的機會。
如果沒有這個喘息的機會，迭戈懷疑，這支要塞守備軍中很難說不會出現大規模的嘩變。
趁著這難得的戰鬥間隙，迭戈來到了前線，雖然作為一個老將，早已見慣了戰場的血腥和殘酷，但現在展現在他眼前的這片末日般的景象還是讓他的內心忍不住地戰栗。
一個個醫務兵麵無表情地從迭戈身邊經過，卻沒人跟他打招呼，不知道是沒有認出這位卡拉要塞的最高指揮官，還是因為麵前的屍山血海讓他們忙碌得無暇他顧。
迭戈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圍了一圈人。這些人中，除了本就是要塞的各級將領外，還有一位身份比較特殊的人物——勞倫斯·卡曼。
這位卡曼伯爵的親生弟弟是剛剛奉命來到卡拉要塞的，目的嘛，他自己說是受伯爵大人的命令，前來給要塞守軍鼓勁打氣的。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當然騙不了迭戈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知道，自己之前發出的求援信已經引起了卡曼伯爵的不滿，這才派遣自己的親弟弟前來督戰。
勞倫斯·卡曼到達卡拉要塞的時候，荊棘軍團已經停止了炮擊，所以他根本對那種毀天滅地般的景象毫無體會，此刻正站在要塞廢墟上，緊皺著眉頭，似乎在不滿地埋怨著什麽。
連續多日的炮擊讓迭戈的耳朵中一直響個不停，所以一時間也沒有聽清勞倫斯的話語，等他說到一半才輕咳一聲打斷道：“抱歉，勞倫斯大人，我們因為連日的炮擊已經出現了耳鳴，所以您能大聲些嗎？”
勞倫斯原本緊皺的眉頭這下皺得更深了，他輕哼一聲，提高了嗓門：“迭戈將軍，我認為您的作戰方案太過保守了！夜梟軍團的十萬精銳大軍在您的手裏怎麽就成了隻會躲在地堡裏挨打的膽小鬼？
我認為，你們應該主動出擊，將敵人的炮兵全部殲滅，這樣一來，卡拉要塞才不會繼續受到摧殘！
而且我了解到，要塞外麵的荊棘軍團101師不過才3萬人的兵力，而且還有兩個團的編製被緊急調去了索布裏荒原，他們目前的兵力還不到我們的三分之一，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敢主動出擊……”
勞倫斯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但迭戈卻依舊麵無表情，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
迭戈身旁的其它守軍將領也閉口不語，大多數人的眼神裏也都流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
在他們看來，麵對荊棘軍團如此凶猛的火力還要走出掩體，主動發起衝鋒，那根本就是自殺！
躲在堡壘中的夜梟軍團尚且付出了接近兩萬人的慘痛傷亡，如果主動出擊，那這個傷亡數字又會變成什麽樣？
等勞倫斯終於說完了，迭戈才淡淡地開口道：“大人，我們的大炮與敵人的大炮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在絕對的火力劣勢下，讓步兵發起衝鋒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哼！迭戈將軍，您老了，腦子不靈光了，膽子也小了！”勞倫斯毫不客氣地斥責道，“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衝出去放手一搏！要知道，我們的戰士是塔倫半島上最英勇的，他們完全可以頂著敵人的炮火發起衝鋒……”
雖然勞倫斯還在給出各種建議，但迭戈已經懶得跟他多費口舌了。
卡曼伯爵的這個弟弟是出了名的誌大才疏，若不是看在伯爵大人的麵子上，恐怕夜梟軍團的將軍們沒幾個願意搭理他。
然而，勞倫斯畢竟身份特殊，總還有人願意通過他攀上高枝……
“我認為勞倫斯大人的話很有道理！”果然，人群中一位將領附和道，“與其像現在這樣被動挨打，不如我們組織軍隊衝出去，說不定能反敗為勝！”
迭戈眼皮微微一抖，剛剛看清說話人的身份，卻又聽到另一位將軍出聲道：“我也同意！而且，現在的情況看來，荊棘軍團的彈藥儲備很有可能打光了，如果不趁此機會衝出去，等他們從後方運來更多的炮彈，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沒錯！”勞倫斯見到有人讚同自己的提議，頓時眉飛色舞起來，他看向迭戈，問道，“那麽迭戈將軍，我們是不是該趕緊組織一波反攻啊？”
“我不同意。”迭戈絲毫不給勞倫斯麵子，冷冷說道，“軍隊士氣低落，而且沒有強力的炮火支援，冒然衝出要塞根本就是自殺！”
“迭戈將軍，沒想到你竟然連奮力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勞倫斯怒氣衝衝地說道。
可惜迭戈根本不理會他，隻是淡淡地說道：“如果您對我的指揮方式不滿意，大可以讓伯爵大人將我撤職。”
說完，迭戈便不再多言，默默轉身離開了。
勞倫斯看著迭戈遠去的背影，氣得雙拳緊握，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