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懷疑

  出了公爵府，伊芙琳憂心忡忡地對戴維說道：“你要當心那些娜迦，他們對薩利安帝國的人類一向很不友好。”


  戴維點點頭，表示同意。那些娜迦們當初被黃金軍刀——普羅德聖騎士帶領的帝國海軍，打得差點滅族。如今這位聖騎士去世了，他們是肯定要報複的。前段時間帝國海軍第三艦隊的覆滅就是他們打出的複仇第一槍。


  雖然看不清伊芙琳那張麵具下的臉，但他還是相信，這些娜迦軍隊應該不是伊芙琳引來的。否則，剛才在公爵府，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而且，戴維知道，娜迦族與精靈族是一對糾纏了幾千年的生死仇敵，如今精靈族早已消失在永夜森林之中，多年不見其蹤跡，那麽這些流傳著精靈血脈的半精靈們，自然也不可能與娜迦族人和睦相處。


  這麽看來，就是塞維斯公爵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啊。


  不過戴維也沒有太過意外，政治鬥爭中爾虞我詐總是不可避免的，為了利益出賣“盟友”自然也並不稀奇。


  塞維斯公爵顯然是個老狐狸，他既需要幫手來對付奧克多家族，但也不願意看到地精王國落入戴維或者伊芙琳的手中。所以他找來新的幫手其實也在意料之中。


  戴維深吸一口氣，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沮喪，出門的時候還拉住公爵府的管家，問道：“那位電燈的發明者叫什麽名字？”


  管家愣了愣，但還是恭聲答道：“他叫漢弗裏，子爵大人。”


  戴維記下了這個名字，笑道：“多謝。”


  “不必客氣，子爵大人，這是我的榮幸。”


  伊芙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搞不懂戴維為什麽在這麽緊急的時刻，還在關注一個存在巨大缺陷的發明。


  “你最好多帶一些軍隊進來，否則根本掌控不住局勢！”臨走前，她還是告誡戴維道。


  “我知道。”戴維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伊芙琳看著麵色淡然，眼神中卻透露出強烈自信的戴維，心中的陰霾也悄悄散去了一些。


  兩人揮手告別後，戴維與海耶斯坐上了馬車，離開了這裏。


  “有意思。”上車之後，剛才還一直保持沉默的海耶斯突然出聲感歎道，“那個半精靈本來的打算應該是拉你來與塞維斯公爵聯合，共同對抗奧克多家族。


  事成之後，便可以讓你與塞維斯公爵相互製衡，而她正好居中調解，這樣形成一個穩固的權力三角，來共同掌控地精王國。


  可惜啊，塞維斯公爵顯然另有打算，他居然聯合了娜迦族，這樣一來，他們就是強勢方了。我敢肯定，推翻奧克多家族後，塞維斯公爵與娜迦就會慢慢地將你與那個半精靈趕出科讚群島。”


  戴維摩挲著手指上的荊棘指環，沉默不語，似乎是默認了海耶斯的猜測。


  海耶斯沒有得到回應卻也並不在意，他看了戴維一眼，又笑著說道：“你想提前行動，對不對？”


  戴維這才抬起頭來，頗為意外地看了海耶斯一眼，說道：“不錯，不愧是路德維希的學生。”


  海耶斯自得一笑，問道：“你現在藏在尼加達的軍隊有多少人了？”


  “3000人。”戴維實話實說道，沒有對海耶斯隱瞞。


  海耶斯眉頭一皺，說道：“有點少了……不過，按照之前你在依科行省的戰績，也勉強夠了。”


  戴維看著海耶斯，雖然他自己在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但還是想聽聽別的意見，便問道：“你覺得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海耶斯想了想，說道：“如果你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這麽有信心的話，確實應該先發製人，趁著娜迦的軍隊還未到，塞維斯公爵和奧克多家族都沒反應過來之前，搶先行動占領尼加達的軍事要地。


  當然，為了避免被地精們當成入侵者，增加將來統治科讚群島的難度，你還需要一個引路人。原本這個引路人是塞維斯公爵，但現在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依我看，你首先應該攻占尼加達監獄，將裏麵的商人代表解救出來，那個蒙特男爵應該就是半精靈推出來的代言人，你必須將他牢牢握在手裏，才能贏得地精商人們的擁戴……”


  “等等。”戴維忽然皺著眉頭打斷了海耶斯，“伊芙琳推出來的代言人是瓦爾拉，他是商人同盟會的會長，不是那個蒙特男爵。”


  “瓦爾拉？他是個平民吧？”


  戴維點點頭。


  “怎麽可能？”海耶斯頓時驚叫出聲，“那個半精靈不會這麽蠢吧？推一個平民出來，怎麽服眾？就算一切按照她原本的計劃進行，在沒有娜迦介入的情況下推翻了奧克多家族，那也是為塞維斯公爵做了嫁衣！”


  戴維剛想開口反駁，卻突然愣住了。


  是的，他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疑點，現在突然被海耶斯點醒，才猛然發現了自己的思維盲區。


  因為他雖然身體是這個時代的，但卻有著一個現代人的靈魂。


  在他看來，瓦爾拉即便不是貴族，也不妨礙他將來以商人同盟會會長和示威遊行發起人的威望，進入地精王國高層，成為伊芙琳的代言人。


  但是，現在想來，是他被自己的思維禁錮住了！


  這可是個極為重視血統的世界，瓦爾拉即便威望再高，在這次反抗運動中出力再多，但隻要塞維斯公爵一站出來，他就會毫無抵抗之力，尼加達的市民們會很自然地投向公爵大人的懷抱，而不是擁戴瓦爾拉這個平民。


  這就是高貴血統的天然優勢！


  這些平民商人們即便整天嘴上罵著“愚蠢的貴族”，但如果現在真將瓦爾拉和塞維斯公爵放在他們麵前，他們恐怕還是會選擇德高望重、血統純淨的公爵。


  傳統觀念長期形成的思維定勢，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扭轉過來的。


  伊芙琳不像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半精靈王族！


  戴維猛地站起身來，一不小心居然撞到了車廂頂部，但他卻毫不在意。


  “諾拉！”他一把掀開車簾，叫道。


  諾拉正騎著一匹白馬跟在後麵，聽到戴維的召喚後，連忙輕夾馬肚，來到車窗旁，問道：“大人，什麽事？”


  “你知道瓦爾拉的住所麽？”戴維凝聲問道。


  “知道。”


  “好！立即召集出兩個隱蔽的連隊，前往瓦爾拉的住處！”


  “是！”諾拉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