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動亂之始
尼加達的遊行抗議持續了整整三天，但國王威廉二世麵對聲勢越來越浩大的遊行人群，卻依舊沒有出麵安撫的意思。
而憤怒的平民商人們，似乎也沒有屈服的跡象。
他們不依不饒地高喊著拒絕新法的口號，行走在尼加達的街頭，表達著他們的不滿與抗議。
尼加達市政廳前的廣場上也擠滿了遊行的商人們，廳內的官員們膽戰心驚地聽著廳外眾人激動的怒吼聲，生怕他們一時衝動闖進來。
不過，到目前為止，遊行的人群還在保持著克製，並沒有過激的舉動發生。
“這樣是沒有用的。”
市政廳廣場外的一座高樓上，一位麵貌俊秀的年輕人靠在窗邊看著下麵的人群，不禁歎了口氣道。
這位身材修長的青年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雖質料普通，但裁剪得體，一塵不染，穿在他身上倒顯得格外的清新脫俗，沒有絲毫窘迫之感。他的聲音輕柔婉轉，配上那張過分清秀的麵容，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女子裝扮的。
不過，戴維倒是知道這位青年確實是男的。因為他就是那位遠道而來的帝國特使——海耶斯。
這位帝國首相的學生、孫女婿，在塔倫半島沒有找到戴維後，便追到了科讚群島，還給戴維帶來了一個帝國陸軍少將的軍銜。
對於這個華而不實的頭銜，戴維隻是一笑而過。
不過，這位海耶斯倒是讓他感覺頗為棘手。這位特使在給戴維授勳之後，似乎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一直跟在戴維身邊，戴維去哪，他也去哪。看這架勢，像是賴上戴維了。
“我說，特使先生，您怎麽也關心起這群地精來了？薩利安帝國現在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您不要回去幫幫您的老師麽？”戴維也走到窗邊，有些無奈地問道。
海耶斯瞥了戴維一眼，輕聲道：“回去我也幫不了什麽大忙，帝國現在的破局點不在東部大陸。”
“哦？那在哪？難不成在這科讚群島？”戴維輕笑一聲，隨意地問道。
海耶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老師準備向各國的貴族、商人借貸，來籌備軍費。這些富有的地精們，也正是這次借貸的重點對象。”
“國債？”戴維驚訝地問道。
海耶斯轉過頭來，看著戴維驚奇道：“國債？這倒是個不錯的詞，很貼切。對，就是國債。”
戴維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位帝國首相還真是有兩把刷子，這就讓他想出了通過發行國債來籌備軍費的辦法。看來，帝國當前的危急形勢應該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了。
但隨即他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不過，你恐怕要失望了。現在這些地精們自顧不暇，可沒空去理會帝國的國債。”
海耶斯沒有絲毫沮喪，依舊是那副優雅淡漠的樣子，說道：“就憑這些手無寸鐵的商人們，是鬥不過奧克多家族的，這場騷亂如果沒有外部勢力幹涉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平息。”
“威廉二世恐怕也是這麽想的。”戴維笑了笑，看著海耶斯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們都低估了這群平民商人。”
海耶斯也笑了，挑著眉頭看向戴維，說道：“是的。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請來了荊棘軍團。”
戴維麵色不變，也沒有否認海耶斯的猜測，這時候還說自己是來科讚群島度假的話，就有點太假了。他看著廣場上洶湧的人群，淡淡的說道：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即便沒有荊棘軍團，這些商人自己也能成事，隻不過耗時會更久一點，過程會更曲折一點罷了。這是曆史的大勢，誰也阻擋不了。”
“什麽大勢？平民取代貴族？”海耶斯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問道。
“是先進生產關係取代落後生產關係。”戴維語氣肯定地說道，也不管海耶斯有沒有聽懂，並沒有更進一步解釋，而是反問道，“而且，平民與貴族，真的有那麽大的區別嗎？”
海耶斯還在品味著從戴維口中冒出的新名詞——“生產關係”，當他聽到後半句時，臉上的驚奇之色更濃了，搖頭感歎道：“這種話竟然從一位人類黃金貴族口中說出，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依靠血脈流傳的超凡力量其實被嚴重高估了。”戴維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道，“這裏，才蘊藏了世間最強大的力量。而且，這種力量可不是貴族所獨有的，也不是血脈能夠傳承得了的。”
海耶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戴維，說道：“要不是確認你沒有去過白塔學院，我還真以為你也是老師的學生。我想，如果你們見麵的話，一定有很多話聊！”
戴維笑了笑，沒有去接海耶斯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外麵。
此時，市政廳前的廣場上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隻見一個地精走出了人群，站到了隊伍的最前排，他轉身麵對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情緒激昂地高呼著口號。
隨著他的出現，廣場上聚集的地精商人們也立即亢奮起來，紛紛高舉著手臂，跟著他一起高呼起來。
戴維看著這位領頭的地精，眼中浮現出莫名的神色。
他一眼便認出了瓦爾拉，這位曾經與荊棘軍團做過幾次交易的艾爾夫商會成員。
就在戴維思考著這位老熟人究竟想要幹什麽，又在這次的遊行集會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時，廣場上猛然爆發出一陣高亢的喧囂聲。
戴維頓時一驚，連忙凝神望去。
隻見廣場上的遊行人群突然躁動起來，前排的地精們已經衝上了市政廳的台階上，將幾個持槍的守衛團團圍住，似乎竟是打算要搶奪他們手中的槍械！
“要亂了！”海耶斯出聲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
砰！
果然，驚恐的守衛們麵對洶湧憤怒的人群，終於還是朝天開出了第一槍。
這一槍仿佛是一點火星掉入了汽油中，瞬間點燃了廣場上壓抑了許久的局勢。
“衝進去！”
“殺光這些吸血的貴族！”
……
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向市政廳，那幾個可憐的守衛根本無力阻擋，瞬間便被洶湧的人潮吞沒。
尼加達的局勢終於失控。
新元1759年3月12日，憤怒的地精商人們衝進了市政廳，將廳內的設施搶砸一空，三十二名市政官員因此喪生，承平許久的尼加達開始陷入動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