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荊棘法典

  奧比行省，貝爾城。


  叛軍占據下的貝爾城非但沒有任何破敗之象，反而呈現出一副生機勃勃、安居樂業的景象。這個坐落在一片低凹盆地之中的城市，冬天也並不怎麽寒冷，路邊的楓樹葉紛紛飄落，在地麵鋪上了一層深紅色的地毯。


  可惜，邁克爾·道格拉斯騎士卻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滿是血汙、坑坑窪窪的鎧甲，一隻眼睛茫然無神地盯著地麵，而另一隻……則成了一個恐怖的血洞！

  常人被布雷迪步槍近距離射中眼睛，恐怕腦袋早就炸開了，但他居然還能正常行走，似乎根本沒啥影響，可見騎士驚人的生命力。


  貝爾行宮，這座象征著塔倫半島統治權力的建築，此時已被裏裏外外全部刷成了一片純白——這是卡曼伯爵最喜歡的顏色。


  進入行宮大廳，邁克爾當即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垂下頭去一言不發。


  廳中，卡曼伯爵正在用餐。邁克爾進來時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依然在專心致誌地享用著他的午餐。


  這位相貌英俊的伯爵大人對於用餐一事十分注重而且講究，不論發生何事，哪怕一場關鍵戰役立刻打響，也不能打擾他按時享用完盤中的食物。


  據說，在這位伯爵一生中最得意的那場瓦拉會戰中，他甚至是在戰場之上一邊指揮戰鬥，一邊享用著午餐。


  他當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鎮定、優雅和從容，讓夜梟軍團的士兵們更加堅定了勝利的信心，從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鬥力，贏得了這場決定塔倫半島歸屬的關鍵戰役。


  邁克爾顯然也知道伯爵大人的這個習慣，他安靜地跪在長桌前，等候伯爵大人用完午餐。


  半晌過後，卡曼伯爵終於拿起絲巾擦了擦嘴角。他抬頭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邁克爾，緩緩站起身來。


  “我曾經養過一隻短毛貓，可愛，優雅，靈動，走路都像是踮著腳尖在走，它曾是我最心愛的寵物。不過，就是有一點我不喜歡：它總是在我吃飯的時候，往我的餐桌上爬。


  第一次，我警告了它，並將它扔下桌去。


  但當它第二次再爬上來時……我就捏斷了它的脖子。”


  卡曼伯爵的聲音輕柔而悅耳，充滿了奇異的感染力，雖然他正在講述一個殘忍的小故事。


  他走到邁克爾身邊，將修長的手掌輕輕地放在邁克爾的肩頭。


  這位敢頂著步槍手雷發起衝鋒的騎士，此刻竟不自然地渾身一抖。


  “我會再給你一支三萬人的軍隊，十天之內，我要看到那個索羅家族的小子跪在我的麵前。否則……”卡曼伯爵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在邁克爾肩上輕拍兩下，便轉身離開了。


  不過，邁克爾已經明白了卡曼伯爵的意思，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如果再搞砸的話，那他的下場恐怕不會比那隻小貓好多少。


  “感謝偉大而仁慈的伯爵大人！”邁克爾鐺得一聲用力拍在胸前，鏗鏘有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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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布城中充滿著歡快的氣息。


  因為昨日那場堪稱輝煌的戰績，戴維特地給荊棘軍團放了一天的假。這幫剛打了勝仗的士兵們便立即將城中所有的酒館都塞滿了。


  士兵們可以盡情放縱，不過，身為領主的戴維卻不能放鬆。


  昨天他剛在克萊爾男爵麵前裝了一下X，結果今天這位政務達人就帶著一大堆的數據、文檔還有各種犀利的問題找來了。


  幸好戴維穿越之前也算是在論壇混跡多年的吹水達人，勉強用超出這個時代的各種知識將克萊爾男爵給應付過去了。


  就在戴維悄悄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時，便聽克萊爾男爵鄭重其事地說道：


  “大人，您的睿智讓我欽佩。確實，以塔倫半島目前的形勢來說，帝國的很多政策都已經不太適用了。所以，我建議您起草一部新的法典，來更好地在這片土地上貫徹您的意誌！”


  聽了克萊爾男爵的話，戴維頓時愣住了。


  沒想到裝X裝過頭了，這家夥居然提出這種建議。


  不過，等戴維回過神來，卻發現這個建議好像真的是很有必要。


  曆史教訓告訴他，僅僅有先進的武器還不夠，還得有先進的製度。


  “嗯，我考慮一下。”


  克萊爾男爵走後，戴維便開始琢磨起來。


  雖然他並非法律專業出身，但對於現代法律的基本精神怎麽也是了解一些的。


  不過，照搬是不行的，現在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國家還處於封建社會階段，太過激進的變革恐怕會引發動亂。


  戴維在屋子裏想了一天一夜，通過不斷回憶《英國大憲章》、《拿破侖法典》等等這些地球上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轉變時期的著名法典的基本精神，寫下了十幾條他自認為不算太過激進、但有利於推動目前社會發展的法律條款。


  之後，他又找來克萊爾男爵，兩人一起討論研究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總算整理出了一部比較簡單而粗糙的法典。


  這部法典也被戴維命名為《荊棘法典》，意指凡是荊棘軍團所控製的地方，都必須遵循的法典。


  這部《荊棘法典》中，除了對自由、民主等概念進行了初步且模糊的論述外，更多的則是關於鼓勵科學技術發展、鼓勵工商業發展的內容，其中最重要的兩個改變，或者說，戴維最為關注的則是關於農業稅和財產權的相關條款。


  首先，《荊棘法典》中明確廢除了農業稅，這一條雖然在短期內會給財政收入造成較大的壓力，但卻能吸引大批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農民前來依科行省。


  而戴維很清楚，人口才是一個國家崛起的基石！


  另外，法典中還確認了財產私有的原則，即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即便是貴族、領主、甚至皇帝，在對方獲取財產的方式合法合規的情況下，不得剝奪任何個人——哪怕是一個平民的財產。


  這條法規克萊爾男爵一開始很不理解，在他看來，平民連性命都是領主的，怎麽其財產領主卻無法處置？


  但戴維卻態度十分堅定地要求將這一條寫入法典，因為他知道，財產私有才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基礎，隻有保證了絕對的個人私有製，才能激發個人的積極性，保障工商業、以及科學技術的發展進步。


  新元1759年1月5日，戴維·索羅正式頒布了《荊棘法典》，立刻在塔倫半島引起了軒然大波。


  看到法典條款後的貴族們紛紛破口大罵，認為這個索羅家族的小子恐怕是瘋了。哪有人蠢到自己限製自己的權力，自己削減自己財政收入的？

  但是，依科行省的農民們卻個個異常興奮，紛紛大聲頌揚戴維的仁慈。而叛軍占領區的一些得到消息的農民，也開始拖家帶口往依科行省遷來。


  除了農民，還有一批異族人，見到《荊棘法典》之後頓時兩眼發光，而他們也將會給戴維帶來他意想不到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