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蛀蟲

  鄉下和城市的溫度差別很大，城市略暖，但人們的心卻很冷。鄉下略冷，但人們的心卻很暖。希望小學球場外，很多村民都來到球場邊，看著小朋友們踢球，那些村民臉上的笑容，是一種冬日裏日光。


  球場上的小精靈們，踢球時，無比的快樂，臉上洋溢的笑容，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喜愛。這種笑容很難在國內專業隊中的訓練場上看到。


  這種畫麵不禁讓莫白山想到某知名足球解說的一句，我去過那裏，那裏的足球很純粹。


  莫白山沒有繼續看這些孩子，他對沈流風說：“是什麽原因，沒有讓趙安進入球隊呢？”


  沈流風沉默了一會兒，“是他們，他們不可原諒，我們國家的足球，就是毀在這些人手裏！”


  莫白山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人到底幹了些什麽？”


  沈流風低著頭，“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這樣的畫麵，我小時候在農村長大，我家旁邊有隻狗，有一天我看到狗的腿上有一個小傷口，最開始傷口上有些小蟲子。再過幾天後，我在村裏的小溝旁邊看到這隻狗，這時他的傷口處已經有很多小蟲子了。”


  莫白山問沈流風：“這條狗死了嗎？”


  沈流風說：“這個時候這條狗還沒有死。他依然活著，但狀態很差。我很想去救這隻狗，但是這隻狗不想讓我靠近，他孤獨的躲在角落，我怎麽也弄不出來他。過了一段時間，我看到這隻狗在我麵前倒下，死掉，身上全是蟲子。”


  莫白山歎了一口氣，“這個畫麵實在不能想象，本想等下和你在這鎮上找點好吃的，現在沒有胃口了。”


  沈流風說：“我們球隊就是這樣一隻狗，這些蟲子在身上，雖然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但是，球隊會因為這些蟲子，最終坍塌。”


  莫白山看著沈流風，“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吧。”


  沈流風望著那些孩子，“我把這些孩子送到球隊試訓，每個孩子都表現出了不錯的天賦，其中特別是趙安，也就是塞巴斯蒂安。他們本應該都能加盟球隊，我們當時的青訓教練也非常中意這些孩子。結果……”


  莫白山眼睛轉了一圈，似乎已經猜到一二，“我好想應該能想到事情的結果，總是聽說國內足球圈會出現這種事情……”


  沈流風繼續說：“結果，這些孩子要每人出30萬才能加入球隊青訓。你說這些孩子，那裏有這麽多的錢。”


  莫白山還是歎了一口氣，“果然是這樣，總是聽說孩子要交錢才能進球隊，我總覺得這是大家對中國足球做出的想象，或者說是一種詆毀，這樣讓中國足球的不堪有一種合理的理由。沒想到，這是真事……”


  沈流風說：“這種事情真的很多。不隻是我們球隊，有很多球隊都會有這種情況。”


  莫白山眉頭緊皺，“難道我們球隊是明著伸手，向這些孩子們要的嗎？這是誰要的？青訓教練？”


  沈流風搖搖頭，“我們隊原來的青訓教練，那個家夥不在意這些錢，當然他也不太在意足球，他隻在意他外麵的生意。”


  莫白山默默的說：“我們的青訓教練工資是不高……”


  沈流風說：“工資都不高，當然，夠資格拿高工資的青訓教練也不多。”


  “那到底是誰要這個錢呢？”莫白山望向北城市區的方向。


  畫麵轉到北城鋼鐵俱樂部辦公樓，球隊CEO杜七打了一個噴嚏。“誰特麽說我壞話呢！”


  他用手擦了擦鼻子，把之前沒抽完的雪茄又點了起來。


  這時，CFO鍾旺來到他辦公室。


  杜七看到鍾旺，“最近你挺忙，都不太來我辦公室傳媒了。”


  鍾旺笑了笑，“我想來，主要你這屋味忒大，一進來就像修仙一樣，我這肺可是受不了。”


  鍾旺走到杜七辦公桌旁，拿著杜七放雪茄的小圓筒，“雪茄改抽巴西的了，不玩古巴的了？”


  杜七笑著說：“這不是今年收成不好麽！”


  鍾旺也笑了笑，“你收成不好，地主家都沒餘糧了嗎？地主都不好，那我們這平民，就連租子都交不上了。”


  杜七用雪茄指著鍾旺，“你呀，你是球隊財神爺，別再我這哭窮。”


  鍾旺說：“該哭必須哭，沒錢不幸福。”


  杜七對鍾旺說：“你說你，不在總公司健全康，吃香喝辣，反而來球隊受苦受累。”


  鍾旺擺擺手，“我是公司一塊磚，那裏需要那裏搬。其實我挺奇怪的，杜總怎麽會想去總公司幹活。你不一直是國內出色的俱樂部CEO嗎？你和羊城勝利的陸總，叫做‘陸親不認’。”


  球隊CEO杜七說：“哪有錢我去哪！我才不管幹什麽。”


  鍾旺點點頭，“君子愛財，君子愛財呀！”


  杜七拿出手機，給鍾旺看了一張照片，“來，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是一張黑白照，照片中有四個孩子，兩個大一點的是女孩，頭發淩亂，衣服略髒。稍微大一點的男孩子，衣服破爛，蓬頭垢麵。最小的那個孩子，裹著一個打滿補丁的小襖，下身穿著一個破褲子，沒有鞋。


  鍾旺看了看，“這照片有年頭了。”


  杜七說：“這是我們家40年前唯一照片，這是哪個好心人給拍的呀，最小那個就是我。那個時候，也就是11月份的時候。一家人，就穿這麽少。”


  鍾旺看了看，“沒想到你還有兩個姐。”


  杜七深深吸了一口煙，“兩個姐都沒活過14歲，當時家太窮，生病沒法看，兩個姐就沒得救，唉……所以，我從小窮怕了，最想要的東西，就是錢，有錢，我就不會少兩個姐姐，有錢，我就不用在冬天赤腳，有錢，我就可以不用擔驚受怕。”


  鍾旺把手機還給杜七。


  杜七大聲說：“所以幹什麽不重要，有錢就行。咱們舒總會賺錢，套路深。我也想跟著咱們舒總，學習學習。”


  鍾旺點點頭，“咱們舒總確實厲害。”


  杜七說：“所以兄弟以後在舒總麵前要多美言幾句呀。”


  鍾旺搖搖頭，“我這小兵，沒啥影響。”


  杜七拿了一個信封給鍾旺：“鍾總謙虛了，鍾總畢竟總公司混過來的人。舒總讓你和我一起在球隊，也是難為你了，有錢一起賺，沒事還要多幫我說說好話。”


  鍾旺看到信封裏的銀行卡卡，“杜總別老這樣，我這……”


  杜七說：“密碼686868，別在意，咱們是有錢一起賺。舒總那你幫我多擔待。”


  鍾旺離開了辦公室，杜七抽著雪茄，自言自語道，“舒總呀，你這派來監視我鍾旺，胃口不小呀。”


  鍾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抽出信封裏的銀行卡，“杜七呀，從你手裏拿錢的日子不多嘍。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