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祠堂
冥鼎派的祠堂中供奉著的都是曆代掌門人的牌位,除此之外,祠堂中還備有一副上好的棺木——那是冥鼎為自己百年之後準備好的東西,卻沒想到會提前派上了用場。
卓真將冥鼎穿戴整齊後放在了那棺木之中,抬眼的時候便看到了賤猴兒匆匆忙忙地趕到了祠堂的門口處,卻隻是躊躇著不敢進來。
“大、大師兄?”賤猴兒試探地叫到,眼睛直直的盯著卓真臉上的那張假麵皮,似要看出什麽來。
卓真走到賤猴兒的麵前,賤猴兒不禁後退了一步手指微動,右手手腕處的袖箭伺機待發。卓真無意間撇到了那袖箭的一角,隻是覺得那東西有些眼熟,卻並未多想。
卓真沉聲道:“師父找到了,是被人暗殺。我將師父的遺體放入了棺木中,你去將冥鼎派中的各位弟子叫來,向掌門拜別吧!”
賤猴兒點著頭,覺得自己應當適機地問上一句冥鼎的死因——哪怕他心中再有數不過了。
他問道:“大師兄,師父是被何人所殺?”
“既然是暗殺,那自然是不知道凶手是誰的。師父臨終前有遺言,隻說不必替他報仇。”
賤猴兒便住了嘴,可思及擂台上的那場未完成的比武,還是覺得心有不甘!
卓真回轉身子又看向冥鼎的棺木,棺蓋還未合上,卓真看著冥鼎的軀體,腦海中卻突然浮現起他的師父——流水大師的模樣。他小的時候,曾有一日,師父向他炫耀過一件寶物。那寶物小巧玲瓏的煞是精致,師父笑著告訴他,他可以拿這個小東西去討江水榭小姑娘的歡心,如此一來,小姑娘一高興說不定就會讓他進江水榭了。
他那時年少,覺得那東西很是精巧,便稀奇地問流水大師道:“師父,這是何物?您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流水大師嗬嗬一笑,道:“此為袖箭,看似雖小卻也是個惡毒的武器。師父也是無意間得到的,此物放在心術不正的人的手中它便是惡毒的武器,可若是放在你們這些心思純良的小孩子手中,也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物罷了。”隨後,流水大師將那袖箭在他的手腕處輕輕一搭,那“惡毒”的武器便與他的手腕融於一處、渾然一體了。
他輕觸袖箭上的那個凸起處,下一瞬,一根細長的銀針便射了出去!
卓真額頭一動,突然記起了冥鼎掌門院子中著火前的景象——冥子舜的燭台打落前,他曾經看到過一絲亮光,那亮,與當年他射出的銀針很是相似。
還有……方才他看到的,賤猴兒手腕處的那個東西——
身後一聲微響,原是賤猴兒偷偷將袖箭舉了起來對準了卓真。在賤猴兒觸動袖箭機關的同時,卓真卻不見了!
而那涼骨針則是射入了木桌之中、瞬間便化為無物了。
賤猴兒睜大眼睛,可祠堂裏靜謐一片,卓真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突然,賤猴兒覺得自己的手腕一輕,再低頭看時,手腕處的袖箭不見了,而卓真,正站在他的身旁,手中拿著的——正是他的袖箭!
“你不是冥子舜。”此時的賤猴兒一點兒也不緊張了,隻見他冷冷一笑道,“冥子舜沒有你這樣好的身手。即便他是大師兄,可他的武功的確不怎麽樣。”
卓真一把將麵上的易容膏扯了下來,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麵目,大方承認了:“不錯,我的確不是冥子舜。”他瞧著手中的那一層麵皮、又看了看那袖箭,輕聲一笑道,“那日冥子舜縱火的時候你也在吧,打翻燭台的人,其實是你。”
賤猴兒見卓真果然不是冥子舜,當下便放下了心來。他微微側了側了頭道:“不錯,是我。冥子舜做事一向邋遢,我幫他一把,難道不是我這個師弟應當做的麽?!我方才還十分地納悶,今日冥子舜殺了掌門後明明是瘋了的模樣,被我關在了密室裏,怎麽會出現在祠堂呢?”
賤猴兒望向卓真,自信一笑:“說吧,你想要什麽?金銀珠寶、亦或是其它?看你膽識不凡,若你跟著我,等我做上了冥鼎派掌門一位,再將武林盟主的尊號拿到手,到時候你定會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可若是你忤逆了我——實話告訴你罷,祠堂外可都是我的人,到時侯我將他們叫進來……毒殺掌門冥鼎的人——便是你!”
卓真看向賤猴兒:“毒殺?冥鼎掌門不是被斧頭傷了心脈致死的嗎?”
賤猴兒後知後覺自己說漏了嘴,卻也不再隱瞞:“你以為冥子舜真的有那本事去殺了掌門嗎?若不是我在暗處使了一份力,他怎麽可能會得手、脫身?”
看著冥鼎的棺木,卓真突然一笑。
“你笑什麽?!”賤猴兒一怒道。
“你方才說,你看上了我的膽識?”
賤猴兒點頭:“不錯,莫非你做好決定了?”
卓真又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有這般身手、還有這般膽識的人,他的名字為卓真,而他的身份則是流水閣的閣主。”
賤猴兒以為卓真有意追隨他,便順嘴接過話道:“既然你是流水閣的閣主那便更好了,你——”賤猴兒驀地瞪圓了眼睛,“你說你是流水閣的閣主——卓真?!”
“你不信?”
卓真輕聲問道,似乎怕驚擾了他。
賤猴兒木楞楞的點頭:“我信……”
可是流水閣的閣主……
他怎麽敢讓一個閣主來追隨他?!雖然流水閣不問世事,可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派。眾所周知,流水閣中高手如雲、機關秘術更是不必提,若不是它不肯與十大門派相提並論,便是做江湖第一大派也並非是沒有可能的!
他怎可用這樣的態度來拉攏堂堂的流水閣閣主呢?!
賤猴兒揚了揚僵硬的嘴角,正想與卓真稱兄道弟時,卻覺得自己的脖間一麻,隨後便“撲通”一聲,正麵倒在了地上。雖然賤猴兒的全身都不能動,可他的意識卻還是清清楚楚的。
“你、做——”,賤猴兒的舌頭變得麻木,本想說“你做什麽”,卻也隻能說出前兩個字,而最後的二字,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卓真站在他的麵前,將手中的袖箭丟在地上,自衣袖間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瓶來。他高高俯視著賤猴兒,又掃了一眼地上的袖箭道:“害人終害己,這袖箭裏的東西最終還是報應到了你的身上。”
賤猴兒的眸子微張,袖箭裏的東西?!
難道……是卓真將袖箭裏的涼骨針射到了他的脖子處?!
那裏邊裝的可是淬了七日濛的東西啊!
思及於此,他望向卓真的眸子不禁布滿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