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喪鍾

  流水閣。 豔陽高照，卓真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頭昏腦漲。 “閣主您醒了。”何挽恰好進門來，將手中的一盆溫水放下後，笑道，“大師說您今日就能醒過來，果真如此。” 卓真：“褚姑娘呢？” 何挽替卓真穿上鞋子，並未搭話。卓真卻是想起了那日晚宴的場景：兩個褚遇適，不，隻有一個是真的褚遇適——那個拿劍要殺褚玉扇的人。那日晚宴想來流水閣並無防備，才教他闖了進來。他記得那日他拒絕了與褚玉扇的婚事，可是他心裏明明不是這樣想的！褚遇適拿劍指著褚玉扇的時候，他卻無動於衷，隻剩愣神了。 “褚姑娘那日在流水閣裏撒了毒便走了。”何挽扶他起來，垂眸中帶著一絲埋怨，“大師說褚姑娘給你準備的那盅湯裏加了許多東西，這才使你一睡睡到今日。” “褚姑娘離開多久了？”卓真下了地隻覺得腿腳發軟，對何挽所說的下毒一事卻並未放在心上，褚玉扇一向擅長研製毒藥，即便是給他下毒，也必定不會狠心毒死他的。再者年少時第一次見麵，她也是向他撒了一把癢癢粉的。 何挽替他係上衣帶，悶聲道：“已半月有餘。” 卓真顫巍巍地又坐回床邊，何挽拿毛巾給他擦臉，邊擦邊道：“褚姑娘臨走前撒的那毒著實厲害，榮劍穀的老穀主正是因為這毒昏迷不醒了。尺素姑娘正準備去找褚姑娘討個說法呢！” 卓真抬了抬眼，不太讚同道：“會不會是別的原因，除了老穀主，莫非還有旁人昏迷不醒？” “那倒沒有。不過尺素姑娘卻認定了就是褚姑娘所為，天天嚷嚷著要報仇呢，可是榮劍穀老穀主身體越來越差，她走不開罷了。” 卓真用完早膳，便要去榮劍穀走一遭。 還未走到榮劍穀穀口處，便聽得穀內傳來了喪鍾聲。他緊趕慢趕地入了穀，卻隻看到了尺榮劍漸涼的軀體。 尺素跪在尺榮劍身前，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尺素姑娘，令尊……”卓真皺眉問道，“是因何故？” “三位長老找不到病因，便無從下手。家父中了褚玉扇那賤人的毒，我定要她償命！”提及褚玉扇，尺素便是一副恨不得要撕碎她的模樣。 卓真沉吟片刻，雖覺得說這話的時機並不對，卻還是正言道：“事情還未調查清楚，可在下敢擔保，令尊的死絕不是褚姑娘所為。” “不是她會是誰！你休要替她詭辯！”半晌，尺素卻又冷聲一笑：“嗬……我差點忘了，你已經跟那個賤人解了婚約了……那麽此事便與你無關了。等我……安葬了父親，便教那賤人粉身碎骨！” 卓真無法與尺素再繼續談下去，向尺榮劍鞠了三鞠，又看向尺素，一字一句道：“即便我與褚姑娘解了婚約，你若是要殺她，我必定也會護著她。” 尺素冷聲道：“是麽，那便走著瞧罷！” 卓真回到流水閣後，迅速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和些許盤纏，拿上牆上的那把玄鐵劍，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 何挽正打掃著，嚇得丟了手中的花瓶，花瓶碎了一地，她問：“閣主您要去哪？” “江水榭。” 卓真急急地向外走，何挽忙攔在他麵前，雙手伸開將門口堵了個嚴實：“閣主您若是要走，是不是應該問一問大師的意思？” 卓真盯著何挽，直到何挽不由自主地放下雙臂，他才出了門去。 何挽追出了門，看著卓真的背影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都止於唇齒，良久化為一聲低歎：“我就要去皇宮了啊……你就不能帶我走嗎……” 卓真早就不見了影子，何挽進了門，撿起一片花瓶的碎片，輕輕將那碎片攥在手中，微微使勁便刺破了嬌嫩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