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好膽量
雨若委屈地咬住了朱唇，我便從旁解釋道：“許是艾瞳認生。”
雨若隻得轉身去了，我將艾瞳瞧著，不成想艾瞳挺直了小身板，雙手負到身後，一本正經看著雨若的背影說道：“姑姑要小心啊。”
我立時呆若木雞。
殤炔也是怔了一怔，轉而望著我大笑，一把折扇指住我抖了又抖，卻在陌醨的注視下訕訕地收回了手，開口說道：“便是這小小的孩童，也要比棪棪明白幾分。”
一旁陌醨難得地點了點頭。
我把艾瞳拉到一邊，認真嚴肅地問他：“艾瞳要姑姑小心什麽？”
艾瞳一雙無比清透的眼將我看了又看，卻隻是嘻嘻地笑。
因我要看一看亦悠，便隨著陌醨與艾瞳同回了砥穀。對於我的到來，亦悠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如常見了個禮。
自上次的事以後，亦悠的臉是已經毀了的，我以為，亦悠會蒙著麵紗之類的，再不濟，也會拿頭發什麽的擋一擋，不想亦悠還是以往的模樣，頭發梳得極為整齊，仿佛她臉上那道猙獰的疤是不存在的一樣。
我不免有些疑心，亦悠這樣一個正是好年華的女子，整日裏一副平靜無波的表情，是如何做到的？難道說，她的心也是如此平靜無波？那麽，那日我聽到的，亦悠與步彌鋒的對話又是怎麽回事？
亦悠不會真的愛上了子翁或者步彌鋒罷？思及此，我不由得周身一寒，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罷。
我便問了一句：“亦悠覺得子翁如何？”
亦悠靜靜抬眼看我，開口道：“帝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麽，”我再問道：“亦悠是聽過步彌鋒其人的罷？”
“當然聽說過，”亦悠痛快答道：“不隻是我，怕是如今這天下無人不知步彌鋒罷？”
唔，這倒也是實話。
我故作高深道：“其實，子翁就是步彌鋒，步彌鋒亦是子翁。”
亦悠仍是靜靜看我，過得一忽兒，亦悠忽地彎起嘴角笑了：“帝君真會玩笑。”
我盯著亦悠，仔細觀察她，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端倪，奈何亦悠的一雙眼，竟然如同古井一般。
不知是亦悠深藏不露，還是我太過多心。
我離開時，陌醨對我道：“棪棪放心罷，我已經叫人仔細看著她了。”
我自然知道，依陌醨的性子，應該是早就作了安排的，隻是我想著，亦悠一個年輕的女子，總會露出一點破綻來罷，卻不想，我真的是低估了亦悠。
不知是不是我打了草驚了蛇，隔日，真的出了事。
因舒與亦悠竟然同時失蹤了，而且，還是在砥穀內消無聲息的不見了的。事情是在晚飯時分被發現的，當時有仙童告訴陌蓇，晚飯已經準備好，但是夫人因舒卻不知道去了哪裏，最初陌蓇也並未在意，待過了一會兒，仙童仍找不到因舒時，陌蓇才開始有些著急，於是打發了人四處去找。
這樣一找就是兩個時辰，整個砥穀因舒常去的地方被翻了個遍，就是不見因舒的影子。恰在這時，有仙娥在因舒的房內發現了一張字條，於是趕緊拿給了陌蓇。
卻是步彌鋒留下的字條，說他帶走了因舒，要我獨自一個帶著旌天神功的心法去砥穀附近的斷崖。那處斷崖我是曉得的，地勢極為險峻，斷崖下更是布滿霧瘴，是個沒有人敢去的地方。
步彌鋒點明了要我去，自然是因為我是個弱的，不能將他如何，陌醨自然是不肯放我一個人去的，但是，被帶走的卻是陌醨的母親，我知道陌醨的為難，便把他的不肯忽略了。
陌蓇一直是沉默的，我明白陌蓇的顧忌，此時此刻我與因舒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因舒待我又一向淡漠，我若去了，是我高風亮節，我若不去，也在情理之中。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必定要走這麽一遭的。陌醨望了望外頭暗沉沉的天色，終是點了點頭。
這一刻我是確信的，陌醨必會躲在暗處照應。
我便囑咐了陌醨一句廢話：“你若去的話，千萬不要被步彌鋒發現了才好。”
我知道那處斷崖的存在，但因為我從未往哪裏去過，是以我對那裏的地形非常的不熟悉，加上天色暗沉，我走了幾步，都是磕磕絆絆的。
黑暗深處轉出一人，可不就是步彌鋒。我定睛看過去，現下的步彌鋒的外形，依稀還能看出子翁的模樣，隻是子翁原本瘦弱，因為與步彌鋒的魂魄融合，更因為步彌鋒修煉的無央功，此時已經強壯了不少，儼然是個肌肉發達版的子翁。
“帝君倒是好膽量。”步彌鋒森森一笑。
“我一向是個膽子小的，隻是不得不來罷了。”我回道。
步彌鋒朝著我一伸手：“心法呢？”
我搖頭：“因舒夫人呢？”
步彌鋒哼了一聲，抬手在空中一抓，隨著“撲通”的聲音響起，兩團黑影顯現出來，落在地上，正是被縛住了的因舒與亦悠。
我道：“先把她們解開，讓她們走。”
步彌鋒微微滯了一滯，倒是極為爽快地將因舒與亦悠的束縛解開了，我看向亦悠：“扶著夫人快些走罷。”
因舒此時已癱軟成一團，虧得亦悠將她扶住，否則怕是站也站不起來的。
亦悠卻不肯就走，望住我遲疑：“帝君……”
我隻得喝了一聲：“還不快走。”
亦悠收回目光，扶住因舒往前邁了一步，冷不防步彌鋒一揮手，亦悠的步子被阻住，往後退去，與因舒跌坐在地上。
我看向步彌鋒，步彌鋒開口道：“帝君還是先交了心法罷。”
我故意歎了一聲，自袖中摸出一物，拿在手中晃了晃。“心法在這，隻要夫人安全了，我自然會給你。”
步彌鋒冷哼：“我怎麽知道真假。”
我道：“這心法我也是不曾見過的，的確是真假難辨，你若是不相信，不如就算了罷，我這就回去。”
我於是裝模作樣地轉了身要走，耳邊聽得步彌鋒喝到：“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