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其實，陌醨是艾瞳生父的事情，便是青裳姑姑也是不曉得的，原本我在莫噬海，陌醨是不許我到砥穀來的，我是為了艾瞳，背著陌醨偷偷尋到了這裏。所以，今天我於帝君說的這些，還請帝君保密，若被陌醨知道了，怕是我們娘兩兒，性命難保……”
亦悠一字一句，情真意切，條理分明，聽起來，她實在是受了許多苦楚，我便點了點頭。
哎呀，我忽然想起，霧皖不是說我喜歡的是他麽，既然我喜歡他，怎麽還會與陌醨有這些牽扯，原來從前的我竟是個三心二意的麽？
我的心裏不禁生了厭惡，不為別的，隻為從前的自己。
我打定主意，待那個陌什麽醨什麽的回來之後，我不再見他就是。
我厭惡了自己，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我隻管每日裏犯懶，懶得吃，懶得睡，懶得說話，更懶得與人打交道。這樣持續了幾日，南兮山的人看在眼裏，都有些著急。
最先表現出來的自然是劉阿嬸，因劉阿嬸負責南兮山眾人的吃穿用度，是以我每一頓吃了多少，劉阿嬸是第一個知道的。我連續三天吃得不夠多，劉阿嬸就急火火地找到了我。
劉阿嬸見了我的第一個動作便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然後拉住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地看，一麵看一麵嚷著：“你這孩子，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我當然搖頭。
劉阿嬸卻是不肯罷休的，語重心長道：“棪棪啊，身體要緊啊，飯是不能少吃的啊……”
我聽著劉阿嬸的絮叨，心裏暗笑，劉阿嬸明明是個花仙啊，怎地這一刻我從她身上感受到的隻有煙火氣呢！
不過，這濃鬱的煙火氣，竟讓我有想流淚的衝動。
我這邊胡思亂想，那邊劉阿嬸的絮叨略微停了停，轉為了深情攻勢：“棪棪啊，有什麽心事一定要說出來啊，不肯說給阿嬸聽，就說給你師父，再不然，還有你的師兄們……”
“阿嬸。”我叫了一聲，開口道：“我沒什麽事，我好得很。”
“真的？”劉阿嬸仍不肯相信。
“真的。”我點頭又點頭。
“那就好。”劉阿嬸終於點了頭。
我忽然張口來了一句：“阿嬸，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劉阿嬸一雙眼轉了轉，現出恍然的神情來，輕輕笑了：“原來棪棪是在苦惱這個。”
我不禁也有刹那的晃神，原來我這樣犯懶，沒有目標，沒有動力，竟是在苦惱這個問題麽？
劉阿嬸默了一瞬，隻是這麽一瞬，我的一顆心卻猛地沉了又沉。
然後，劉阿嬸揚起笑臉，極燦爛地對我道：“我們棪棪，自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阿嬸！”我喊一聲，阻住了劉阿嬸這無厘頭的回答。
見我扳了臉，劉阿嬸收起笑意，正色道：“棪棪果真很苦惱麽？那麽阿嬸認真告訴你，棪棪，你是阿嬸看著長大的，我們棪棪，絕對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我不說話，隻是笑了笑。
“怎麽，你不信？”劉阿嬸幾乎就要跳起來，拉住我道：“別的不說，單論你是慕容一辰帶大的孩子，怎麽會是個不懂事的？”
見我還是不開口，劉阿嬸重新坐下，端起桌上的一盞茶一口飲盡，對著我開始了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我耐心聽著劉阿嬸的講述，末了，我得出一個結論，劉阿嬸說了這許多，著重點卻隻是一個，既慕容一辰上仙的人品心性，真的是高潔至純，而在慕容一辰身邊長大的我，當然也是錯不了的。
“若非如此，當年魔君殤炔為了開啟茨方鼎，怎麽會專門跑到南兮山來討要你師父的一葉心？”
劉阿嬸講到這裏，我倒是提起了幾分興趣，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準備聽個仔細，並適時遞了個話給劉阿嬸：“可被他要去了？”
劉阿嬸斷然搖頭：“怎麽可能被他要去，當年……”
我於是自劉阿嬸那裏聽到了當年的一段往事，魔君殤炔在南兮山叫囂，討要慕容一辰的一葉心，而慕容一辰為了讓殤炔死心，當眾道出自己對陌青裳的愛慕，這段往事真的是，很好聽呐。
“當年那殤炔把你和由喏擄去了，還是陌醨將你們救了出來……”
唔，我發覺，劉阿嬸倒很有幾分人間說書人的風采，說起往事來繪聲繪色，口沫橫飛，我不禁有一些發癡，呆呆看著劉阿嬸，隻是，劉阿嬸提到了陌醨，我便不想再聽下去了。
“阿嬸，晚飯時間到了。”我打斷劉阿嬸道。
劉阿嬸嘖嘖兩聲，似乎意猶未盡，但她一向是個盡職盡責的花仙，於是風一樣地自我眼前去了。
劉阿嬸這麽折騰了一下，我一顆心放鬆了不少，晚飯時便多喝了一碗湯，卻不想因為我多喝了一碗湯，我的師父師兄們都露了笑臉，劉阿嬸更不消說，連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
夜晚睡去前，我望著透窗而入的月光，悄悄的勸慰自己，南兮山這麽多人都這樣關心你，棪棪，你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往事再不堪回首也罷，左右已經失憶了，一切隻當重新來過便是。
我這樣恢複了常態，每日裏吃吃喝喝，發呆閑逛，偶爾與師兄們玩笑，偶爾聽劉阿嬸聊八卦，大家便都放了心。
這一日，由喏來尋我，帶了幾絲神秘問我道：“師妹可想出去逛逛？”
我想了一想，我去過棲梧嶺，去過砥穀，卻也沒有覺得有什麽意思，就對由喏搖了搖頭。
由喏眼珠一轉，笑著道：“師妹還記得從前你最愛吃的那樣東西麽？”
這不是廢話麽，我當然不記得啊，我便送了一記眼刀給由喏，由喏不急不躁，繼續說道：“師妹最愛的那樣東西，就是桂花糖，要買這桂花糖，卻是要去人間的。”
哦？我不得不承認，由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興趣。看著由喏閃亮的眼，我點頭道：“不如我們走一遭罷。”
於是我與由喏便去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