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都是為了你
其實是我在陌蓇陌醨閉關之後，暗地裏與陌青裳談過，叫她防備亦悠，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天帝病愈，步彌鋒未再現身，日頭升起又落下，眨眼間，就是五年光陰過去。
思念這種事兒，天長日久後，竟也會成為一種習慣。
花兒開了，我對著花兒思念陌醨，葉兒落了，我對著葉兒思念陌醨，反正時間總是朝前去的，思念再沉再痛，一天天地我也熬過去了。
天帝又病了，我得了消息便去了天庭。
依稀仿佛仍舊是五年前的那個場景，司藥星君與慕容一辰，霧皖三個自天帝的寢殿走出來，麵上凝重得緊。
司藥星君麵對大家滿是詢問的眼神，連連搖頭，便是慕容一辰，也搖了搖頭。
默然半晌，司藥星君道：“陛下這是油盡燈枯了。”
就有神仙上前對霧皖道：“太子殿下想開些罷。”
我聞言看了看霧皖，霧皖神情雖沉重，眸中的悲戚之色卻不甚明顯，我想著也許是他不想表露出來罷。
慕容一辰離開天庭時，我與他同行。
“師傅，陛下他……”我心中還是有一點不好受的，不管怎麽說，也是生死大事呐。
“陛下這病倒有些奇怪。”
我隻是隨口一問，不成想慕容一辰竟這樣答我，我不禁生了訝異。
“先前霧皖尋來了貌泗蛋，陛下的身體已是恢複得極好的了，這麽快就發病，且勢頭如此猛烈，實在是有些蹊蹺。”慕容一辰緩緩對我道。
“師傅的意思是？”
“除非……有外力相加。”
我大驚：“難道是毒？”
慕容一辰卻搖頭：“我起初也這樣猜測，是以我仔細勘察過，但卻絲毫的痕跡也無。”
“唔，那倒是奇了。”
瞧著慕容一辰陷入沉思，猛然間一個念頭跳上我的心頭，若真有人施毒，必是有目的，有所求的，那麽那個人……
我不禁悚然，一把抓住了慕容一辰的衣袖。
“棪棪？”慕容一辰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頭看我，又被我煞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我勉強擠出一抹笑來：“沒事……嗬嗬……我沒事……”
我被慕容一辰送回棲梧嶺，不過半日之後，天庭便傳來消息，天帝薨了。
自古以來，因病而逝的天帝，這倒是頭一位。以往的天地間的老大，不是為正義戰死，就是為天下蒼生獻身，化為山脈湖泊什麽的，像這位在龍床上去了，也算落了個安然。
我發呆了半晌，蹇楚以為我是在為天帝傷心，便拉了我的手欲將我勸解一番。
“帝君想開些罷，陛下他老人家，不過是換個肉身重入輪回罷了。”
蹇楚語氣甚是懇切，我隻得捧場回道：“蹇楚所言極是，是我鑽了牛角尖了。”
蹇楚帶了慰色點頭，順手端了熱茶給我。
我不過感歎一番，也就把這事兒放到了腦後，幾日之後，我聽聞新任天帝登基，正是霧皖。
霧皖怎樣，於我並無多大幹係，我聽過就算了。隻盼他是個好樣的，能把肩膀上的責任擔負起來。
夜深人靜時，我正淺睡間，猛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一個淡淡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立在我的床前。
“棪棪，嚇到你了？”
那人聲音極輕地開口，我不說話，亦不看他，心裏漸漸生了惱意。自貌泗蛋事件之後，我已經知道霧皖修為極高，但他竟能如此輕鬆地過了這棲梧嶺的結界，並不被人察覺地現身在我的床前，實在是讓我心驚。
“陛下，有事吩咐一聲就是，何必親來？”我差點就喊了他一聲“霧皖”。
霧皖一俯身，在床頭坐下，歎了一聲，道：“棪棪這是怎地了？怎麽就與我生分了？喚什麽‘陛下’，叫我霧皖就是。”
“深更半夜的，霧皖不休息，旁人還要……”
怎麽稱呼，他既無所謂，我更是無所謂，更何況我還惱著呢。
一隻微涼的手伸來，撫在我的手背上，阻住了我未說完的話，我身子一顫，將自己的手猛地往後一抽，躲過了霧皖。
我這樣明顯的拒絕，也隻是換來了霧皖的一聲輕笑。
霧皖極自然地收回手，拂了拂衣襟感歎道：“如今我要見棪棪，倒是不如從前便宜了。”
我抬頭望過去，霧皖一張臉籠在迷迷蒙蒙的月光裏，月光瀅瀅，更襯得霧皖臉色皎白，眉目如畫。我忽然想起，這樣的霧皖，已是天地間的最高統治者了，不由得生出幾許感慨，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
“棪棪，你知道麽？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我做了什麽，也都是為了你。”
霧皖看著我，眸光好似這瀅瀅的月光般溢動流轉著，口中低低呢喃，仿佛在看著一件珍寶。
我一時不知如何言語，默然半晌，霧皖竟一閉眼，倒在了我的床上。我實實唬了一跳，待我鎮定下來，聽得霧皖呼吸平穩，才明白他這是睡著了。
天界新任的天帝半夜偷偷溜下天庭，跑到我的床上睡著了，我莫名覺得滑稽，卻一絲笑意也無，隻覺滿心的苦澀，真真是苦不堪言。
霧皖睡在我的床上，我隻得把床讓給他，起身望月去。
這麽折騰了一通，我已然失了困意，隻是夜裏不睡覺，我就要被思念那東西包裹住，一點一點地把一顆心研磨又研磨。
幸好霧皖隻睡了一刻鍾，幸好霧皖醒來後沒有停留，我望著霧皖離去的背影，暗暗想著要怎樣把這棲梧嶺的結界改造改造。
陌蓇陌醨閉關之後，因舒便整日守在那山洞外發呆，不再關心艾瞳，我閑來無事，有時便把艾瞳帶在身邊。
如今幾年時間過去，艾瞳長大了不少，但與凡人的孩童相比，艾瞳的生長是極慢的，眼下才將將與凡人周歲的孩童模樣相當。初時我很是疑惑，後來是亦悠對我道，蚌精的成長一向是極慢的，艾瞳實在是正常不過。於是我也就放下了一顆心。
我有時與艾瞳在一處時，會很沒臉皮地胡思亂想著，若是我和陌醨之間不曾發生這許多的事情，說不得我們的孩子，也該這般大了。
我便有些臉紅心兒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