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表嫂
我疾步走到了一個僻靜處，握緊雙手努力平複著心中的躁動。
“棪棪。”
我不必回頭也知道，在我身後喚我的是陌醨。果然，陌醨伸了臂將我環住，我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
“表哥……”
偏偏有人不識趣，在這時候大呼小叫著匆匆跑來。我與陌醨齊齊轉身，將那表妹望著。
“表哥，不好了，還請表哥去看一看罷！”
嵐玉語氣焦急，麵上因奔跑微微泛紅，眼神裏卻帶著一絲收斂不住的喜色，我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既是不好了，怎地嵐玉還這樣高興？
待我與陌醨隨著嵐玉見了今日的新娘子，終於知道什麽‘不好’了，原是新娘子傻了。
百青煞白著一張本就極白的臉，正小心翼翼地與他的新娘說著話，隻是無論百青說什麽，都得不到回應。
我瞬間想起了小綠。
“是不是你？”百青一下站起身，眸中凝了霜，倏地伸手將嵐玉一指：“一定是你，是你害了莫莫！”
嵐玉猝不及防，堪堪躲過百青幾乎就要戳到她鼻間的手指，霎時變了神色。
“百青，你好沒良心，是你變了心，苦苦哀求於我，讓我容下你的新婦，與我這正妻平起平坐，我雖痛心，也隻能應了，便是這婚事，哪一樣不是我親力親為……如今新婦剛剛進門，就是我要害她，又是哪裏來的時間……”
嵐玉氣急，言語卻很流暢，劈劈啪啪數落著百青。
我顧不得聽嵐玉的囉嗦，心中一種異樣的感覺漸漸漾起，便望了一眼陌醨，陌醨回望著我，神色凝重，似與我想到了一處。
“她這是殘了魂魄了。”我冷然出聲，阻止了百青與嵐玉的吵鬧。
百青跺了跺腳：“莫莫殘了魂魄，我又如何看不出來，隻是不知是誰這麽可恨？”
“什麽時候發現的？”我再出聲。
“就是剛剛啊，送進新房揭了帕子才知道的。”嵐玉搶先答道。
“之前沒有異常麽？”我打量著莫莫，莫莫生得極美，便是這副呆傻的模樣，也是俊的。
嵐玉撇了撇嘴：“誰知道呢？新娘子一直是蒙著帕子的，別說是失了一魂一魄，便是換了個人也看不出呀！”
“你……”百青又要生怒，嵐玉一個縱身竄到陌醨身後，自陌醨身後露了半個頭，對百青喊道：“我表哥在這裏，你待怎地？”
“莫莫家在哪裏？”陌醨沉聲道。
百青見陌醨開口，老實回道：“在莫噬海。”
陌醨再道：“這就是了，莫莫自莫噬海而來，嵐玉怎麽能有機會害她。”
莫噬海？我心頭一跳，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
嵐玉躲在陌醨身後，扇著帕子道：“這位可是莫噬海那老龍王的八公主呐，尋常人可是靠近不得的。”
唔，我心下了然，莫莫不但貌美，且身份高貴，怪不得百青動心，隻是她就不曾想過百青是個有家室的麽，這樣橫著插上一腳，真的能夠快樂麽？還有這百青，頗有些“有了新人忘舊人”的形容，也是個不討喜的。
我看著張牙舞爪的嵐玉，不禁生了幾分同情，幸虧嵐玉是這麽一個潑辣直接的性子，換了那溫順柔婉的，遇到可惡的百青，怕是隻有偷偷抹淚的份兒了。
“好了，事已至此，先就這樣罷。”陌醨終於不耐煩，甩了甩袖就要離開，我急忙扯住了他。
“百青神君，魂魄不全這事兒，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將養個百年千年的，說不得也就好了。”我眼睛看著百青，一隻手卻悄悄拽了拽陌醨的衣袖，陌醨深知我心地點了點頭。
百青將我看著，頗為不悅地開口：“這位是棪棪帝君罷，棪棪帝君如今很有些名氣，隻是今日這事，卻是我的家務事。”
我麵上一紅，竟然語塞了，我就知道，自己的臉皮的確是薄的。
其實我又何嚐想摻和這負心漢的家事，隻是嵐玉叫了陌醨來，定是想著叫陌醨與她撐腰的，但陌醨性子冷淡，又如何肯多說？更何況今日我的立場是偏向嵐玉的，我便忍不住要說上幾句。
我甚至想著莫莫如此難為同為女人的嵐玉，難保這就是她的報應。
“眼下這裏可沒有外人，這位棪棪帝君，將來就是我的表嫂。”嵐玉很有眼色地插了一句話。
嵐玉話音落地，陌醨眼角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我則整個人抽了抽。
這種情形，我便是臉皮再薄，也要拿出幾分氣魄來。於是我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剛剛百青神君冤枉了嵐玉，實在不該，雖是情急所致，但神君莫要忘了，嵐玉才是你結發的妻子，日後嵐玉與莫莫之間，還望神君將這一碗水端平了才好。至於是誰害了莫莫，隻要神君盡心去查，也定會有個結果的。”
百青麵上又紅又白，唇張開又合上，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嵐玉看著我，竟有些淚眼蒙蒙。
陌醨點了點頭，視線掃過嵐玉，掃過百青，最後落在我的臉上，淡淡開口道：“你表嫂所言極是。”
我滯住，外焦裏嫩。
不知百青到底是怎樣想的，總之這場婚事極為順利地歡樂結局。莫莫魂魄殘缺，百青並未聲張，嵐玉也隻是告訴了我與陌醨。是以在外人眼裏，今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我卻感覺不太妙，莫莫怎麽就會魂魄不全了呢？再有，小綠是這樣，莫莫又是這樣，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棪棪莫多想了，明日我們就動身，到了莫噬海，說不得能有些頭緒。”陌醨將我攬住，輕聲道。
我本就不是個愛動腦子的，陌醨既如此說，我便把這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左右我的腦細胞不是很夠用，我還是保存腦力的好。
我與陌醨離開時，嵐玉極為熱情地歡送了我們。我想起之前嵐玉對我的視而不見，不由有些好笑。
“表嫂，要記得請我吃喜酒啊！”
嵐玉手中的帕子揮舞得甚歡快，我的腳步亦很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