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試一試我的本事
於是我斷然道出兩個字：“睡覺！”
陌醨額頭瞬間多了幾條黑線，我閉上眼，裝作什麽都看不見。
我睡了十分香甜的一覺，晨起時，我疑心自己是在夢中，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想起，我又有了手，又有了腳，我又活了過來。
我轉了頭，陌醨正眨著一雙黑眸看我。晨起第一件事就能看見如此養眼的麵孔，唔，我心甚悅。
陌醨目光閃了閃，我心道不妙，急忙忙起身，還是晚了一步，又被他上下其手了一番，我顧忌陌醨的傷處，不敢再掙紮，將老實乖巧貫徹到底。
用過劉阿嬸特特為我準備的營養豐富的早飯，陌青裳出現在我麵前。
“青裳姑姑！”我極歡快地迎了上去，陌青裳的眼神卻飄忽的很，並不肯與我對視。
這是怎地了？我帶了疑惑望向陌醨，陌醨竟也冷了臉。
“棪棪，都好了罷？”陌青裳輕聲問我，視線向著陌醨的方向瞟了瞟。哦，我甚聰慧地猜測，這問的卻是陌醨的傷罷？
冷眼瞧著陌醨的神情，我隻得點了點頭。陌青裳打量著我，欲來牽我的手，陌醨卻閃身而來，拉了我就走。
“棪棪在瑉晶瓶中時，可知曉外麵發生的事？”
與陌醨慢步在山間無人處，陌醨這樣問我。
我微微一滯，如實回答：“隻是斷斷續續的知道一些。”
“那麽，若姑姑做了什麽，棪棪會原諒她罷？”
陌醨神情甚為嚴肅，我不由得細細思量起來。恍惚間，我記起一隻纖白素手撫在瑉晶瓶上，帶給我刺骨的寒意，我記起那道溫柔的女聲，對我道對不住我……
有風兒吹過，我立時周身寒毛盡豎。
陌醨望著我，我撲進陌醨懷裏，努力將心底的懼意趕走。
“我會忘了的。”我喃喃道。
陌醨歎了一聲，與我緊緊擁著。良久，陌醨在我耳邊低低道：“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看顧好你。”
我一向是個知足的，既然我又活了，既然我與陌醨重又在一處了，那麽過去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活了，就不得不麵對一些事情。
我的父親母親怎樣了？我的妹妹怎樣了？還有，碧琪怎樣了？
我問陌醨，陌醨的眸光一點點地沉下去，我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棪棪，你聽我說。”
我點頭，我聽著呢。我很平靜地知道了一切，在我處在黑暗中時所發生的一切。
“陌醨，不如你……先離開罷。”我很累，很疲憊。
“棪棪，我知道你難過，我陪著你，可好？”陌醨自是不肯，上前要握我的手，我忽地站起來。
“你出去！”我喊道。
陌醨看著我，我看著陌醨，我的淚慢慢流了下來。良久，陌醨歎了一聲，轉身而去。
我一個人坐了很久，然後，我起身去尋慕容一辰。
“棪棪，你……想開些罷。”慕容一辰望著我道。
我說不上此刻心底的滋味，總之是極其不好受的，我低了頭，看淚珠兒一顆顆地跌在地上。“師傅，我難過。”
“棪棪，你這樣難過，是為了你的母親罷？”慕容一辰歎道。
“是。”我低低應了一聲。
“你的母親，也是為了你……”
“可是，若不是陌醨去找她，她又怎會……”我再也說不下去，舉起袖子掩了麵。
“若是陌醨不去找她，她也會這樣做，因為，她是你的母親。”慕容一辰悠悠道：“棪棪，莫要辜負了母親對你的心啊。”
慕容一辰抬起手，自虛空中緩緩揮過，一卷書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是你的母親給你的。”
我接過那書，疑惑地看向慕容一辰。
“這是十六年前，你的母親送你來南兮山時交付給我的。其實，你的母親在你出生時就算出，你在十六歲時會有一劫，無奈之下將你送到這來，但又怕劫數難逃，便把這卷書交於我，待需要時給你。”
我把那書隨手一翻，竟然隻是幾張白紙。
“這是赤鳳族的仙法仙術，隻有帝君的繼承人才可得見。要看這書，還得把心靜下來。”慕容一辰道。
此刻我卻心亂的很。
我走出去，正對上陌醨的眼。
“棪棪，可好了麽？”陌醨望著我，眼波深邃，我的心動了幾動，然後我低下頭。
“陌醨，我不想見到你。”
見到你，我就會想到為我而去的母親，我就會難過。但陌醨轉身的那一瞬，我的心卻緊緊地揪在了一起。我暗暗想著，與其這樣難為，我還不如隻是一縷魂魄。
在床榻間輾轉良久，我掀被而起，望月去。
月色正正好，就好像今日早飯時劉阿嬸端來的那盤鹹蛋的蛋黃般油汪汪的，黃洋洋的。
一輪明月照九州，我卻隻是這九州中的一點兒。不知怎地，在這明耀耀的月光下，我亂七八糟的一顆心，漸漸地就安靜了下來。
我取出母親留給我的那卷書，還未及翻開，就仿若遭了雷擊般渾身一凜，然後雙腳緩緩離了地，眼前一花，周遭景致全無，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字符，一個一個爭先恐後地向我腦子裏湧入。
我卻並不糊塗，反而前所未有地清醒，將那些字符一個一個地印在了心裏。
我曉得，自己原是仙身，隻是神識被封住了，如今的我，卻是實打實的仙身仙魄，現下得了這赤鳳族的仙法仙術，我便要尋個人去試一試我的本事才好。
事不宜遲，我留了個便箋在房裏，瀟灑而去。
日頭才將將露了臉，我好容易尋到一朵雲，便飛身站了上去，瀟灑不過三秒，我華麗麗地自雲頭上掉了下來。
唔，我暗自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幸虧我沒有與師傅師兄們辭行後再動身，否則，師兄們定要送我一程，到那時我若從雲頭上掉了下來，豈不是丟盡了臉？
左右此時無人，我極淡定地爬將起來，拍拍屁股重又上了雲頭。
天色漸漸明朗，眼瞧著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然後躍下雲頭。
眼前仙霧繚繞，山高水長，端得是個好地處，我並不著急，便隨意地逛了逛。逛夠了，我整整衣襟向著那甚是金碧輝煌的宮殿信步而去。
卻有幾個仙娥迎了上來，為首的一個很有禮貌地對我作揖道：“仙君來的好早，還請仙君將帖子拿出一看。”
這是什麽鬼？什麽帖子？
“去告訴歐蔓蔓，就說歐棪棪來了。”我道。
仙娥很有心機地收起眼中的詫異，道：“請仙君稍候。”
我點頭，忽見那仙娥直直地越過我，向我身後走了幾步，我轉頭看去，竟是又來了幾個仙。我見那幾個仙紛紛拿了燙金的帖子給仙娥看了，然後隨著仙娥迤邐而去。
瞧著這些人喜氣洋洋的樣子，象是今日有什麽喜事，我不禁冷笑。我伸了手，想用幻術變個帖子出來，打東邊兒來了一人停在我身前不遠處，細細地打量著我。
我便也打量他。
“可是棪棪姑娘？”那人笑道。
我恍然，原來是丘珞仙君。想不到丘珞仙君的記性這般好，竟還記得我。如此甚好，我故意皺眉：“居然將帖子忘了。”
又有仙娥迎上來，丘珞仙君微微一笑：“不如棪棪與我同進。”
我微一沉吟，點頭。
進得殿中，我往那人多的地處一站，豎起耳朵，隻一會兒，就知道了原來今日竟是赤鳳族新任帝君的登基儀式。
我望天，來的早不如來得巧，甚好，甚妙。
眼看著各路的神仙們越來越多，我氣定神閑，坐等。鼓樂聲響起，兩隊仙娥衣炔飄飄嫋嫋而來，金蓋轎輿隨後而至，轎輿上輕紗低垂，依稀可見其中一個窈窕身影。
一旁響起一聲嗤笑，一人刻薄言道，好大的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西王母來了呢。
唔，我暗暗在心裏為這位刻薄君點了個讚。
當是時，鼓樂聲住，輕紗掀起，歐蔓蔓婷婷現身，我在一片肅靜中出聲：“蔓蔓！”
偌大的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了方向，望向了我。然後，神仙們很有眼色地站向兩邊，為我與歐蔓蔓讓了一條筆直的路出來。
我頗承情地一路對神仙們點頭致謝，一路向歐蔓蔓走去。
“怎麽是你？”歐蔓蔓的神情很是五彩紛呈。
我在殿中站定，低頭，拂一拂衣襟，抬頭，淺笑：“真是不巧，是我。”
不理會歐蔓蔓的咬牙切齒，我翹起蘭花指，指向高高在上的那把椅子：“蔓蔓，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那個位置，是我的罷。”
殿中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