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鍋底灰
“棪棪的父親病著，所以，我想著去司命那裏看一看，卻不想，棪棪她……”陌醨搖頭：“竟無命格。”
“沒有命格？”陌青裳訝然，尋思了一忽兒道：“司命掌管的隻是凡人命格，莫非，棪棪是哪位仙君下凡曆劫？也不對啊，即便是仙君下凡曆劫，也是要司命寫了命格的呀？”
默然片刻，陌青裳搖頭喃喃道：“這倒是奇了。”
“便是棪棪父母的命格，也很是奇怪，棪棪的父親，命中並無妻女，棪棪的母親，也無有命格。”陌醨緩緩道：“我問那司命，他卻隻說是受人之托。”
“這”陌青裳有些遲疑，但還是把話說出了口：“不會是妖吧？”
陌醨並無動作，半晌，一字字開口道：“妖和神，又有什麽分別？”
陌青裳卻笑了起來：“我也是急糊塗了，若棪棪是妖，我與她相處了那麽久，早就該有所發覺才是，即便是我未發覺，師兄又怎會收下一個妖做弟子？”
“姑姑！”陌醨忽地站起身，邊走邊道：“我怎地竟忘了一辰上仙，我這就去南兮山。”
“你這孩子，倒是等等我呀。”陌青裳急急追了上去。
這日，歐蔓蔓早早去了李大人家的賞花會，回來後卻很不高興地將自己關在了房內。第二日一早，歐蔓蔓板著一張臉來到我的房內。我見她仿佛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打發了碧琪，與歐蔓蔓兩個麵對麵坐著。
歐蔓蔓看見我清了場，將一杯茶一飲而盡，“咣當”一聲扔下茶杯，對著我開了口：“姐姐，你與太子殿下很熟麽？”
我怔了怔，怎地會是這個開頭？也隻得搖頭：“並不熟，隻是見過而已。”
“哦？”歐蔓蔓冷笑：“那為何太子見了我，隻是追問你的消息？”
“這個麽”我沉吟：“旁人要說什麽做什麽，我如何管的了？”
“既如此，就請姐姐管好自己，女兒家的行為，總要約束一些才好。”歐蔓蔓說著站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蔓蔓，這話你卻要解釋解釋。”
歐蔓蔓不耐地轉身，不耐地看我：“姐姐，若不是你招蜂引蝶，太子怎會如此惦記你。”
“你”我失笑，轉念道：“蔓蔓心悅太子？”
“心悅不心悅的，又能怎地？隻是放眼這整個襄城，隻得他一個還能將就罷了。”
我一邊笑，一邊打量歐蔓蔓，我倒看不出，歐蔓蔓年紀雖小，野心卻很大，隻望她將來莫要吃了虧才好。我想要勸她，卻不知如何開口，隻好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與母親和歐蔓蔓用午飯時，我便忍不住偷偷觀察歐蔓蔓，誰想她竟和變了個人似的，隻和母親撒嬌做癡，完全是一副小女兒形態。
我暗暗歎了一聲。
用過午飯，我與母親拉著手去瞧父親。今日父親的精神看起來格外好一些，我與母親便一左一右將父親饞了，去園子裏曬曬太陽。
日頭正好，不驕不燥，就這樣與父親母親一步步走著，我忽地就落下了淚來。父親母親對視一眼，皆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極力平靜地開口道：“這樣的場景，不知夢了多少回。”
“棪棪……”母親上前一把抱住我，我亦回抱著母親。
好一會兒，我抬頭看了看天，真的是豔陽高照呢。
“棪棪，是我們做父母的對不住你。”父親抹了抹眼角，麵上滿是愧疚地開口：“隻是，怕你在家中也留不了多久……”
“為何？”我與母親同聲開口。
“太子殿下正要選妃，而棪棪，怕是躲不過……”
“絕對不可以。”母親厲聲道，我與父親皆吃了一驚，齊齊望向母親，母親反應過來，掩飾地笑了笑：“我是說，棪棪才剛回到家中，自然是要多留幾年才好談論婚事。”
“你也不怕耽誤了女兒的姻緣。”父親對母親嗬嗬笑道。
隻是立在一旁的我，因了父親的這聲“女兒”，差點又落下眼淚。
是夜躺在床上，想起白日裏的場景，我便又想哭又想笑，心中端的是感慨萬千。碧琪吹燈之前，忍不住湊過來仔細地看我：“小姐，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將碧琪瞪了一眼，碧琪摸摸頭自去了。
至於父親提起的我的婚事，我卻是不急的，不知怎地，我心中隱隱覺得，陌醨定會解決了這事。隻是，將來會如何？我有些迷茫，隻好安慰自己，且走一步看一步罷。
自回到襄城起，我一直是待在家中的，並不知外麵的風土人情是如何的，因這幾日父親的身體有了一些起色，我便也有了出去逛一逛的興致。於是我請示了母親，與碧琪兩個做了男裝打扮出了門。
我長到這麽大，隻和陌醨去過一次人間，所以，這次出門，我還是很興奮的。從後門的小路穿到大街上，熱鬧的的街市出現在眼前，我搓搓手，剛剛邁開大步，卻被碧琪一把拉住，我未及出聲，碧琪湊上來，附在我耳邊小聲道：“小姐，我忘了一事。”
“什麽事？”碧琪的樣子讓我也莫名地緊張起來。
“我忘了在小姐的臉上抹些鍋底灰……”
“……”
“誰叫小姐你生得這樣好看。”
我笑，伸手敲了敲碧琪的額頭，然後大步而去，碧琪隻得嘟噥著追了過來。
因我是個正常的女子，所以，我也是愛逛街的。既如此，我便逛的很是風生水起，隻是時候久了，體力有些不濟，我便望望四周，想尋個歇腳的地處。
“棪棪姑娘！”
喧囂的人聲間，好似有人在喚我，這聲音卻又陌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