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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暗潮湧動(上)

  楚歌為人一向大方,並不是膠柱鼓瑟之人,若有什麽不愉,心裏唧咕幾天就算完了,可偏生虞子期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放不下,擱置在心裏幾乎快成了病,不提也就罷了,可因項莊近來與虞子期走得極近,每每兩人在閑暇時商議計較,項莊便免不了拿虞子期的事來說,言談間對虞家公子還頗為推崇。初時楚歌還能強打精神用別的話岔開,到了後來,便隻能沉默以對。按理來講,聽過那許多遍,早該心如磐石紋絲不動了,可不知為何,一聽到那個名字,雖不至於敏感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地步,楚歌依然還會心驚肉跳一番,又怕項莊看出什麽端倪,麵上還要作出微笑的模樣。


  項莊可看不出著許多來,還笑道:“我聽子房先生說,大哥的傷勢如今大好了,總不能一直拘在莊裏,聽說望月亭一帶的梅花開得極好,這幾日又暖和,城中不少人都已去賞玩過。”又悄悄道:“我看三叔這幾日心情極好,行走也順暢了,不如約了三叔一同去散心,你看如何?”


  楚歌見他不再提及虞子期,心下稍鬆,聽了這話,想了想笑道:“你一說,我也心動了,賞梅倒也雅趣,三叔肯定極喜歡的,隻是這事你同二叔說過麽?”


  項莊搖頭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二叔,我料想他肯定是同意的,所以先來同你商量,看看你是如何籌劃的。”


  楚歌笑道:“也沒甚麽,若是要外出賞梅,人少就不熱鬧了,子房先生肯定也是要請的,三叔的身體可離不了他。出門的馬車和人手,我就不多說了,你有主張就行,隻是記得將車裏的褥墊鋪的厚一點,雪化了才沒幾天,地上肯定泥濘,顛簸是難免的。再吩咐廚子做幾樣點心吃食用盒子裝了帶著,吳中的米釀最佳,最好能帶一個煮茶溫酒的紅泥小爐子,那才齊全。”


  項莊聽得兩眼放光,忙道:“我恨不得明日就去了。”


  楚歌笑道:“你急什麽,紙坊還沒著落,這幾日肯定是去不成的。既然要將紙坊建在山莊後麵。隻是那裏雖有空地,卻無水源,不管是就地打井也好,或是從莊內引水源過去,都得花些時間,再者,這事我們還需得向劉老先生討教,他是行家,工坊該怎麽建造,他肯定早有章程了,你不問他,他自然不肯告訴你,我反正話說到,留給你去操心罷。”


  項莊笑道:“你莫小看我,我如今也懂得很多了,肯定將這事辦妥當。”


  二人又算計了一回花銷費用等支出,雖不算很離譜,但紙坊還未開張,前期的投入也太大了些,大部分用在試驗上。項莊大手大腳慣了,不以為怪,倒是楚歌心疼不已,還沒賺錢,卻先賠錢,又不好說得,畢竟不是自己產業,於是心中暗暗計較,項莊自去尋劉昱不提。


  果然如同楚歌所言,那劉昱心中早定論,預備將紙坊設在莊內,兼之他在這行人脈廣,請了城裏極有名氣的地師來勘測水源,就地取水。不出半月,水井便造好了,工坊的房子也初具輪廓,劉昱已經在吩咐學徒們將造紙一應用具器物慢慢搬運過來。


  另一方麵,楚歌早同劉昱商議,趕製出一批紙,此時劉昱又改良了一番,麻紙的質地更加柔韌輕薄了。又尋了範增,問他擬了這吳中城中豪門大戶的單子,將這些紙按名單借著交好的名義送過去。明麵上那些人倒還沉得住氣,沒過幾日,便有好幾家的管事托關係偷偷來尋劉昱下定金。


  劉昱為了這事來問他道:“不知公子給這麻紙究竟什麽定價?”


  楚歌先是一愣,笑道:“這事可不能問我,我也不管事。”


  劉昱撚著胡須笑道:“公子可不要瞞我,你不管事,誰還敢管?”


  楚歌想了想,方才笑道:“我的意思是,不高不低。若是定為天價,那便違背了我的初衷,再者,即使那些富貴人家或許能負擔得起,隻是這麻紙同絲帛一類也無甚差別,恐怕無人願意購買。可若是定價太低,卻也顯不出麻紙的珍貴,既然是做生意,盈利才是首要。價格定的公道,方顯得我們作坊誠信不欺詐,普通讀書人家也用得起。”


  劉昱笑道:“還是公子想得通透。”


  楚歌笑道:“先別定論,這不過是我一家之言,這事還需同他們商議方可。”


  劉昱拱手道:“還有一事,我想請公子相助一二。”


  楚歌忙避過不受,笑道:“老師傅有事直管說,若能幫忙,自然義不容辭。”


  劉昱笑道:“我有一族侄,名喚作劉季,原本住在鄉下,近日往吳中來謀份事業,我看他手腳清白,且極為機靈,想收他到我們坊裏來做事,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楚歌倒沒多想,順水的人情,便笑道:“既然是信得過的,收進來又如何?”他也不怕泄了秘密,先不說坊裏皆是自己人,手裏捏著他們的身契,如今工坊又按照他同劉昱商定的流水作業,將造紙十幾道工序拆開,每一道工序皆有專人負責,更提高了安全性。


  劉昱笑道:“多謝公子,過幾日便叫他過來磕頭。”他得了楚歌的允諾,又說了一回話,方才告辭去了。


  楚歌自去項纏處商議給麻紙定名。


  項纏正在練筆,聞言便笑道:“就喚作麻紙不就成了?”


  楚歌笑道:“那可不行,麻紙也太粗俗了,總得起個文雅的,也配得起那些買了我們紙的大戶人家才好。”


  項纏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個,然後笑道:“你看這個字如何?”


  楚歌看時,卻是一個“纖”字。


  項纏笑道:“取纖巧纖細之意。”


  楚歌笑道:“再沒比這個更好的了。”


  項纏沉吟片刻,才道:“這還是其次,我實則並不管事,隻是如今紙坊雖還未開業,卻已經有許多人家暗自下了訂單,這番行徑,怕是有人已經盯上了,你需得注意才是。”


  楚歌自然是知道的,這紙幾乎可算奇貨,若是名氣一響,再兼之能大批量生產的話,恐怕便能完全代替簡牘縑帛等物。吳中最盛除卻魚鹽便是竹器絲帛,楚歌這一紙坊無異於虎口奪食,當下便笑道:“我省得的。”


  但楚歌也並不十分擔心,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他才並不大張旗鼓的去宣傳,不能觸怒那些掌握吳中經濟命脈的商戶,而且造紙手法此時還並不完善,成本雖有降低但仍是很高,根本不可能實現規模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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