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霸州防禦戰
卻說完顏婁室親自坐鎮大名府，金遼聯軍在河北一帶被王稟帶來的禁軍精銳所阻擋，一時不能前進，便在河北掃蕩，一路燒殺搶掠，以補充糧草和戰鬥力。
霸州，是聯軍東路主帥完顏兀術的第一個目標。
他的部隊在霸州城下被牢牢阻擋住，絲毫前進不得一步，已經和霸州守軍血戰三日三夜了。
守霸州的是宋朝大將王煥，他手段強悍，精通兵法，完顏兀術雖然不懼他，但礙於傷亡巨大，百姓死傷慘重，便叫暫且退兵。
完顏兀術在大帳裏日思夜想，要推算犧牲最小，拿下整個霸州的辦法。
完顏婁室那畜生在河北其他地方的屠殺我管不了，這個霸州，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流血了，完顏兀術隻是一拳砸向牆上，眼神陰沉地看著軍事地圖。
可惜江樓他不在，要不然區區河北，又有史文恭提供的大宋機密，和這些年所有收集到的絕密情報在此，還不是手到擒來，完顏兀術想到這裏，隻是又歎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有斥候來報，已經獲得了城內部分往日裏所煽動百姓的支持，他們願意做內應。
而且，滲透入城內的部分精銳，也已經發回了信息，這些城內的力量雖然不足以直接扭轉局勢，但，也能在這一戰的關鍵時刻起到不小的作用。
完顏兀術心中稍微滿意，便出了營地一個人散心，下令不準人跟著。
不知道多久過去，他騎著馬越走越遠，任思緒在回憶中飄蕩，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霸州不遠了。
城外，夜色彌漫，月光籠罩著靜謐的田野，完顏兀術下了馬將其閂在附近的樹上，一個人漫步在這山間小道，一路隻是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
看著附近殘破的民居，以及那些遍地餓死，被殺死的人，他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為什麽，那些瘋子就一定要采用這麽惡劣的手段。
莫非這些人不知道，無盡的殺戮，隻會換來更瘋狂的報複嗎？
靠殺戮，屠殺，可以征服一個民族嗎？
“是金人，這裏有個金人！”
“殺，殺了他！”
“鄉親們，趕緊過來，殺了這個金國畜生！”
完顏兀術眼神猛地一顫，他驚訝地發現，十幾個拿著鋤頭農具的農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包圍了他。
來不及解釋，他隻得猛地大踏步上前，森地一聲抽出昆吾劍來握在右手，隻是眼神平靜地看著那些包圍他的農民。
“嗬嗬，看樣子還是個大官。”
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一個為頭的青年拿著長槍走了出來隻是冷笑一聲:“今天抓了個女真人的頭子，好，是好事。”
說完，他隻是振臂高呼道:“各位一起上，讓這個女真畜生挫骨揚灰，給我們死去的家人報仇雪恨！”
“且慢！”
完顏兀術大喝一聲，卻隻是冷笑道:“我沒興趣殺你們，不過，我倒想知道你們這些平民到底是什麽身份，憑什麽敢對我完顏兀術舉起刀槍！”
“什麽，你就是完顏兀術？！”
“他就是那個大金四皇子，大名鼎鼎的完顏兀術？！”
人群躁動了許久之後，青年一揮手喝止了所有人，他隻是冷笑一聲道:“好家夥，原來你就是完顏兀術，也不怕你知道，老子就是這霸州的民兵隊長高業，我和我弟弟高寵乃是一心報國殺賊，你今天既然孤身來此，就留下這條狗命吧！”
話音剛落，高業隻是大吼道:“來人，去通知城內的王將軍，高寵，我們上！”
“喝啊！”
“鏘！”
呼嘯的風聲和金屬碰撞的巨大聲響交映而過，完顏兀術猛地一個側身，已經避開了其餘所有人的襲擊，然後，全力一擊如同風暴雷霆般斬落，硬碰硬地對上了高寵和高業二人。
在那一瞬間，高業就愣住了。
兵器剛一接觸，他發現自己這上等好鋼打造的長槍，居然被完顏兀術的劍在接觸的一瞬間，就斬為了兩半。
“噗！”
完顏兀術手中劍轉劈為刺，快到讓人幾乎反應不過來！
高業搏命般往側邊躲閃，還是中了這一劍，被強大的力量給貫穿了右臂，完顏兀術猛地又是一腿，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把附近的磚牆撞得粉碎。
高業躺在那些磚塊中，完全陷入了昏迷中，也不知死活，
“大哥！”
少年高寵向牆邊瘋狂地衝了過去，托住了高業的肩膀喊著他。
“不濫殺是我的原則，而麵對戰場上揮劍相向的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完顏兀術皺了皺眉頭，感受著奔騰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自己的輕騎兵趕過來了。
“回去再收拾你們。”
完顏兀術語氣低沉道:“既然都來了，便做好點，來寬恕你們抗命的罪過。”
那些輕騎兵隻是高聲道:“遵命！”
“好了，我也沒興趣對你們出手。”
看著之前那些去城內通風報信的人也全被抓住了，完顏兀術環視了所有人一圈，又看向高業兩兄弟，隻是語氣平靜道:“來人，把他們都押回去關押起來，後事以後再說！”
然而，讓完顏兀術震驚的是，高寵居然向他猛衝了過來。
雖然隻是一個照麵，高寵手中的劍就已經清脆地斷裂了。
“怎麽，還要做無謂的抵抗嗎？”
一把攥住了高寵的手腕，將他給控製住後，完顏兀術的眼神也漸漸冰冷了起來。
“混賬，我跟你拚了！”
出乎完顏兀術預料的是，高寵居然輕輕鬆鬆就掙脫了他的控製！
然後，他猛地飛起一腿就趁著完顏兀術來不及反應，將他給踢翻在了地上。
這孩子……有點本事！
完顏兀術不敢再輕視，當即一個翻身淩空而起，將劍隨手給丟了出去，就拉開架勢，硬碰硬地對上了這個少年的拳腳。
“嘖嘖嘖，這家夥還是人嗎？”
“居然能和四皇子打到這個地步，真是世所罕見啊。”
“是啊，我自幼跟隨殿下二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能與四皇子殿下堅持五十回合以上的人！”
輕騎兵們眼睜睜看著高寵和完顏兀術的對決已經持續了一百回合以上，居然還是完全不分高低！
由於之前的命令，他們又不敢去插手。
“噗！”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血光飛來，將高寵給淋了一身。
“大哥！”
高寵回過頭一看，才發現大哥已經被金軍鐵騎給殺死了，頓時氣得怒火衝天。
他稍微一分神，完顏兀術抓住機會，猛地飛起一腿，便將他給踢飛了出去。
高寵咬著牙爬到了高業身前，卻隻是痛哭不已。
這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一個親人了。
“誰讓你們出手的。”
完顏兀術陰沉著臉轉過身，看向那些已經抓了許多村民的騎兵，隻是低喝道:“把他們都放了。”
那些人卻是愣住了，現在敵軍的大隊人馬都已經遠遠看到了，眼看就要殺過來，這抓點人質以此要挾也是沒辦法的，完顏兀術他居然還不願意？
“放了這些人，還要我重複嗎！”完顏兀術幾乎是怒吼著喊了出來。
輕騎兵們不敢違抗命令，隻得紛紛照做了。
“你們走吧，記得告訴你們漢人我的再三強調，我們隻是來解放你們於趙家的腐朽統治的，並不是為了傷害誰而來。”完顏兀術拉起來一個女子，隻是語氣平靜道。
那女子卻隻是冷笑一聲:“無恥之徒，殺我同胞無數，還敢妖言惑眾！”
“大膽，敢衝撞殿下，簡直是找死！”
幾個騎兵圍了過來罵道。
女子隻是冷笑一聲，自己衝到附近的井邊跳了下去。
完顏兀術突然愣住了。
看著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這兩個女人，都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和她們存在於一個世界的。
痛苦地揉了揉頭，看著王稟已經帶著大軍殺了過來，完顏兀術也隻能逼著自己，不去沉陷這段刻苦銘心的回憶。
然而，那些金兵卻是完全愣住了。
這個完顏兀術今天所表現出來的，讓他們已經開始從根本上懷疑了。
而一些親兵更是難以置信。
他們跟著完顏兀術，都已經幾十年了，可以說，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但是，這個完顏兀術，從十歲以後，就已經完全變了，變得對漢人婦人之仁，而不是之前的殘忍冷血，那個真正的手段狠辣的四皇子。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親兵隊長完顏山看著完顏兀術的模樣，隻是眼神劇烈地顫抖著，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大軍南進後，他總覺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皇子殿下，變得太多了。
現在的他，更像一個漢人，而不是女真人！
這時候，完顏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讓他自己也恐怖的想法。
這個人，會不會早就已經被掉包了！
他根本，就不是完顏兀術！
“女真狗，速來受死！”
王稟大吼著，手中鋼刀運轉如風，如同雷霆般猛烈，帶著數萬大軍猛衝而來，快速包圍了金軍的這支小部隊。
完顏兀術也隻是冷哼一聲，他率領這不過三千人的隊伍，邊打邊走當即與王稟周旋了起來。
王稟一路追殺，到了半路，金國大將完顏天，完顏玄帶主力殺出，雙方混戰一夜，不分勝負。
到得天明，斥候報金軍增援將至，又有完顏魔帶鐵騎五千衝入宋軍後隊，宋軍死傷慘重。
王稟親自衝鋒，以隕鐵長槍與完顏兀術死鬥，號召全軍英勇殺敵報國，不料遼軍數萬又從滄州殺來，金遼鐵騎縱橫，屠殺宋軍步兵無數，王稟看平原決戰毫無勝算，無奈隻得收攏隊伍，退入霸州城死守。
王稟清點隊伍，一夜折損了九千餘，傷亡上萬，思來想去隻能暫時防禦堅城，再思良策，雙方從此在霸州對恃開來，長久無大規模戰事。
然而，誰也沒料到，中路太原戰場，這決定雙方大軍主力勝負的生死戰爭中，此刻卻發生了一些意外。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