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幻夢
這……
耳邊能感受到的，是四處飄散在空中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聞到的，是布滿四處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嘔。
視線所及之處，盡是遮攔了半個天空的血紅，以及，屍體和城郭在戰火中燃燒的濃煙，令人嗆得喘不過氣來。
“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楚江樓隻覺得身子輕飄飄的，似乎是在雲端，腳下沒有任何支撐點。
但，卻又牢牢地立在空中。
腳下，是已經殘破的城池。
沒有人給楚江樓答案，他隻得高高地昂著頭，往遠處眺目遠望。
楚江樓眼神劇烈地顫抖著，他隻能看到在視線所能達到的地方，天與地，都似乎沒有了界限，到處，都充斥著殺戮和仇恨，所帶來的血紅。
無數的士兵模樣之人，在追趕者數以千計的百姓，直到殺死他們為樂，最後在光天化日之下喪心病狂地強奸婦女。
然後，心滿意得之後，再把這些被俘虜的女人脫光了綁在車上，將瑟瑟發抖的手工藝人和奴仆捆起來，一起帶著往回走。
那些平民的慘叫聲和哭號聲，帶來了強烈的怨氣，楚江樓站在空中，也覺得心驚膽戰，靈魂為之震撼。
然而，讓楚江樓最憤怒的還在後麵。
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身子下降了一些。
很快，他已經死死地攥緊了雙拳，看清楚下麵那些人時，他整張臉都在顫抖。
狂風吹亂了他束起來的長發，戰火的強光閃爍倒映在楚江樓那年輕而清秀的臉上，能看到的，隻有無窮的怒火。
下麵那些異族士兵，個個都是大金的戰士！
而騎著高頭大馬，在那裏一臉得意狂笑的，赫然正是完顏婁室，以及阿裏奇，山獅駝等人！
“混賬，一群畜生！”
雙眼血紅地看著下方，那已經在戰火中淪為一片人間地獄的東京城，楚江樓一陣血氣上湧，瘋狂地就衝向了完顏婁室。
“完顏婁室，你個畜生！”
死死地攥著雙拳衝向了那個讓他仇恨的人，楚江樓一邊高喝道:“當初答應我，我若能瓦解趙家，便兵不血刃統治中原，你如今既敢做出這種畜生之事！”
然而，完顏婁室仍然和附近的人在互相大笑，不知道是不把楚江樓放在眼裏，還是壓根沒有看見他。
楚江樓牙齒咬碎，一旁傳來的萬千生靈絕望哭聲讓他的心已經被仇恨填滿，他猛地一拳揮出。
正中，完顏婁室的頭部。
然而，楚江樓驚訝的發現，他的拳頭居然從完顏婁室身上穿過去了。
不止是這樣，緊接著，他整個人都從完顏婁室和他騎著的馬那裏穿了過去，一個沒站穩，楚江樓差點摔倒在地。
猛地穩住了身子，楚江樓咬著牙看向了完顏婁室，他驚訝的發現，完顏兀術居然也站在不遠處！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眼神劇烈地抖動著，楚江樓一瞬間就覺得好像天崩地裂了一樣。
“兄……兄長，你為何會在此，你不是對我說過，絕不會容許戰火在這中原百姓身上蔓延下去的嗎？”
死死地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向了完顏兀術，楚江樓隻覺得大腦卻是一片茫然。
就好像，是潛意識在支撐著這個年輕人向前進一樣。
“你為什麽，要騙我啊！”
再一次的，楚江樓狂吼著看向完顏兀術，然而，沒有任何人給他回應。
慘叫聲更大了，這座城池的殺戮，似乎也到達了巔峰。
“不……不要殺我的孩子！”
一個年輕婦女哭喊著，衝到了一個女真士兵的腿下，淚流滿麵地哭喊道:“軍爺，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女兒吧，她才三個月啊！”
“臭娘們，給老子當個小老婆，我今天就不殺你了！”那金兵淫笑著，嘴裏嘰裏呱啦地說著金國話，手猛地把拿著的嬰兒往地上一摔，又摟過了這婦女，開始隨意地亂摸。
“畜生，老子跟你們拚了！”
被好幾個金兵按著，已經砍的奄奄一息的男人衝了過來，臉上盡是不屈和怨恨。
“噗！”
血光飛閃，男人的頭顱早已經飛去。
幾個金軍士兵大笑著，拿著人頭在那裏麵色凶狠地怒罵，一邊將身下的女人淩辱著。
這還沒有完。
楚江樓一眼望去，遠處的哭喊聲，來源於趙香雲，趙瓔珞和趙瑚兒三位帝姬。
她們被金人抓住了，眼看，已經就要受辱。
沒有任何猶豫，她們選擇了拔出劍，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住手……”
楚江樓一臉茫然，幾乎是下意識地喊著，他喃喃自語道:“給我住手，住手啊……”
突然，他吼了起來。
瘋狂地怒吼著，楚江樓突然衝向了那些金人。
瘋狂地揮著拳頭，然而他每一次打在那些金人身上，都是徒勞無功。
隻不過，穿過了一層煙霧一樣而已。
狂風，席卷而過。
楚江樓轉過身子，一步步地麵無表情來到了完顏兀術麵前。
完顏兀術站在那裏，麵無表情。
楚江樓看著他，麵色複雜，就像在看一個熟人，又像在看一個死人。
但是，完顏兀術的臉更加麵無表情，就好像，這個人的心已經死了一樣。
“報，副元帥大人！”
一個偏將從一旁快馬而來，一躍而下單膝跪地看著完顏兀術道:“根據您的指示，中原十城的清除已經完成！”
完顏兀術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那人便下去了。
“你說……什麽？”
死死地咬著牙，用血紅的雙眼看向這個自己最熟悉，一直當做親兄長，卻此刻陌生無比的人，楚江樓幾乎是已經陷入了瘋狂，他怒吼道:“完顏兀術，你說的都是騙我的嗎，這麽多年的交情，你一直都是在欺騙我，利用我，你怎麽能下得了手，這些人都是無辜的啊！”
麵前的完顏兀術，沒有任何回應。
就像，他看不到楚江樓一樣。
楚江樓整個人的皮膚都變紅了，他隻覺得，現在想殺了這個人，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小雪，你看到了嗎。”
就在楚江樓的劍要刺到完顏兀術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
“我給你，還有星河兄弟報仇了，這些忘恩負義，沒有人性的漢人畜生，他們殺你們兩個，我要讓他們兩百萬人，給你們陪葬！”
楚江樓的劍，停在了完顏兀術的瞳孔前不到一寸處。
刹那間，他整個人瞳孔猛地一震，徹底失去了所有意識。
“哐當！”
龍翎劍落在地上的聲音遮掩了所有知覺，楚江樓摔倒在了這片青石板大街上，徹底陷入了昏迷。
完顏兀術看著眼前的殺戮已經基本結束，他也隻是閉上了雙眼。
然後，一轉身，他就離開了。
慘烈的廝殺聲，開始逐漸隱沒。
然而，新的殺戮，注定還將隨著太陽的升起，再一次展開在這片已經淪為人間地獄的大地上。
直至，這個天道改變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