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成功還是失敗?
“這是……什麽情況?!”
望著那個在旗艦船鉉上負手而立的中年人,花翎軒和周昂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出了這聲驚歎。
然而,那個人卻是閉口不言,他身下的巨大戰船自然不會停留,不過在這周昂愣住的片刻間,已經在極速地撞了過來。
“大人,趕緊走,要不然就要撞上了!”
副將驚恐地高呼道:“大人,我們損失慘重,賊人看樣子是調來了主力,再打下去我們非得全軍覆沒啊,快逃吧大人!”
“唰——噗!”
不過眨眼間,副將的首級已經落地。
“再有亂軍心者,死!”
眼神冰冷的周昂撇了一眼附近在瑟瑟發抖的士兵們,他隻是冷笑一聲:“給我繼續打,沒有命令敢逃跑的,我親手殺他全家,殺敵的無論何人皆官升一級!”
他這話被一傳達下去,戰局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幫官兵看已經沒有了活路,要是再不拚命,就死翹翹了,在一想到周昂之前的話,頓時咬緊了牙關,硬著頭皮向王寅的艦隊發起了反擊。
“殺!”
許多官兵嘶吼著通過木板,搭上了附近的大齊水軍戰艦,猛地將刀槍向敵人刺去。
然而,在王寅和三阮的指揮下,官軍既處於大齊戰士們的十麵夾擊下,還被炮火狂轟濫炸,完全是士氣淪喪,苦不堪言。
周昂氣的幾乎要炸了,然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這一戰的真實目標。
花榮看上去已經死了。
退一萬步來說,他的軍隊也已經被盡數收編了,自己的任務早已經完成。
這一戰的屈辱,日後再來找這幾個畜生報複便是!
這麽想著,周昂高喝道:“聽令,所有人隨我突圍,不要再管這幫賊寇了,大局為重!”
他的話剛出口,那幫官兵就感動的涕淚橫流了。
目前這種送死的行動,他們雖然還在照做,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嚴格紀律,僅此而已。
這下終於可以終結這毫無意義地送死了,他們自然是高興。
然而,大齊水軍的攻勢,注定讓他們不會來去自由。
周昂正在指揮撤退,他就感到了一股不對勁。
滔天的巨浪,正在向他襲來。
放大的瞳孔中盡是難以置信,周昂來不及躲避,瞬間就被那道巨浪給掀翻在了甲板上。
拚命地抓著船沿凸起來的地方,周昂才沒有摔下去。
駕駛旗艦的官兵死命把控住,才使得船沒有被海浪吞沒。
周昂咬著牙爬了起來,看著眼前的鋼鐵龐然大物,他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
在視線所及之處,王寅站著的那艘旗艦,遮天蔽日,周昂站在甲板上,隻覺得這是一座巨山一樣。
而現在……
看了看附近被火炮炸地殘破不堪的己方戰船,和頭破血流滿地亂跑的士兵,周昂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而自己引以為傲的這艘大宋頂級旗艦,大小和大齊的這艘巨艦比起來,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剛才這艘巨艦光是高速發動掀起來的海浪,就差點將官軍的這主力旗艦摧毀!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這種大小的戰船,還能維持這麽驚人的速度,這實在是聞所未聞!
此刻,他感覺到了什麽叫螳臂當車。
“嗬嗬,“武癡”周昂,你沒想到自己浸淫一生的武功會毫無用武之地吧?”
王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的官兵,冷笑著說道:“我自認無論用兵還是武藝皆非閣下對手,不過,我們齊王和葉春孟康兩位大師數年間研發出來的這艘巨艦,你就是武侯孫武在世,也絕無勝算!”
說完,王寅的目光移動到了下方的花榮兄妹二人身上。
他右手往後揮了揮,示意派人下去救人。
“那是……“神威將”王寅嗎?”
花翎軒眼神抖動地看著王寅,她扶著花榮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語氣細微地自言自語著:“沒想到,他會來救我們啊……”
“疼……這是……”
躺在翎軒腿上的花容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先是愣了愣,隨後才一臉茫然地說道:“這是怎麽了……”
“哥,沒事。”花翎軒擦了擦眼眶,強忍著喜悅說:“王將軍他來救我們了,我們可以活下來了啊。”
“王將軍,是王寅?!”花容聲音大了幾分,他掙紮著就想撐著地麵坐起來。
“噗……”
大口地鮮血飛濺而來,花榮咬著牙沒有叫出來,他卻猛地倒了下去,渾身都感覺要碎裂了一樣。
“哥!”翎軒眼神劇烈地抖動著,她猛地就撲了上去,拚命地拍打著花榮。
“不要衝動,王將軍叫我們來救你們了!”
幾個大齊戰士高叫著,往這邊衝了過來。
“太感謝你們了,小女子感激不盡,你們……”翎軒說著,一把跪了下來,淚流滿麵地看著他們說:“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活我兄長啊,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姑娘不必擔心,狗官已經死定了!”那些人安慰著翎軒,就把他們保護在中間往王寅的船上帶去。
而此刻,周昂早已經做好了撤退的好幾個方案,為了欺騙和拖住王寅,他仍然是裝做驚恐地大罵道:“賊人,沒想到你們的主力也藏了起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不過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奉朝廷之命處理叛徒,你等少來多管閑事!”
王寅冷笑一聲:“叛徒?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是為了一舉端掉你們,別來這裏說教了,你就是做了一萬件好事,今天也別想彌補以前犯下的罪孽!”
“混賬,為了一個和你們素不相識的叛徒,你要來插手嗎!”周昂怒吼著,他卻將手悄然間伸向了身後,指揮著手下的人馬。
“嗬嗬,義乃是為天下不平之事兩肋插刀,何論親疏?”王寅大手一揮,又大吼道:“罷了,跟你這種無義無情的奸詐之徒無話可說,聽令,滅光這些狗官!”
“晚了!”
周昂狂吼一聲,隻見他手上的令旗一揮,官軍的數百艘戰艦已經全力開動,集中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而且,他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集結起來的!
這一下,他們瞬間就有一小半的船突破了重圍!
官軍的船雖然小,但是靈活,而且他們為了活著回去個個拚命,大齊水軍的戰士們拚了命,一時也攔不住他們!
“混賬,給我追,別讓這些狗官跑了!”
王寅怒吼著,就想要親自指揮著旗艦上前去追殺。
“王寅兄且慢,聽我一言!”
就在王寅要下令的時候,花榮拽住了他的衣袖。
王寅轉過了身看著還在吐血的花榮,眉頭一皺說道:“你都這樣了還說什麽,趕緊下去吧!”
花榮搖了搖頭說:“周昂用兵高深,不在馬擴之下,這次他是專門對付我而來低估了你們,而且原本也沒有和你們拚命的準備,現在他們已經突圍出去了,要是再把他們逼到絕路上,我們占不了便宜。”
“是啊,王大哥。”花翎軒看著王寅,語氣急且地說:“要是他們還有人馬在別處,如今登州空虛,倘若有失如何對得起齊王他?”
王寅眉頭皺了皺,片刻後他還是下令,停止對官軍的追殺。
那些人拚命逃竄,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這片海域。
王寅當即下令,讓全軍回師,趕緊去援助正在守城的孫立等人。
他正想回去休息下,花榮卻從擔架上硬撐著爬了起來,走到王寅麵前,猛地一把跪了下來。
“花榮兄弟,你這是作甚?”王寅眉頭一皺,伸出了手去扶花榮,語氣低沉地說道:“趕緊起來。”
然而,花榮卻一動不動,他隻是死死地咬著牙,語氣激動地說道:“花榮識人不明,未能跟隨兄才大略的齊王,反為宋帝走狗,實乃無奈之舉,今日將軍為我一敵對陣營之人不顧登州安危,舍命來救,真乃義薄雲天!”
言畢,花榮重重地往前一磕頭,淚流滿麵地說:“榮誠惶誠恐,粉身碎骨亦難報答王將軍和齊王厚恩,在下願為一小卒,從此替齊王與將軍出生入死,無有二話!”
花翎軒二話不說,也跪了下來說道:“我隨兄長之言,從此跟隨齊王,絕無二心!”
王寅大為震驚,將二人扶了起來感動地說:“能得二位相助,齊王如虎添翼,大業可成矣,如若無異,我等日後便兄弟相稱!”
花榮,花翎軒擦了擦淚水,激動地叫道:“哥哥!”
眾人皆大笑,一時間氣氛融洽,王寅一邊叫人給花榮兄妹療傷,連夜趕回登州,一邊叫斥候打探周昂去向。
將及天明,斥候來報,周昂匯集殘兵一萬五千,在登州城外五十裏深山中駐紮,似無進取之意。
王寅和孫立守登州,一邊訓練兵馬,一邊用蒸汽機來修複這一戰的破損戰船,三阮和太湖四傑仍駐原地,從此和周昂長久對峙起來。
而另外一邊,董平以董雙的身份,早已經取得了蔡京的信任。
因為,他采用了鐵血手段,壯士斷腕。
他自稱要帶人和蔡京夾擊董平,於是讓和自己一起來的三萬兵馬猛攻高唐的兵馬,三日內殺傷齊軍數以百計。
第四日,攻破高唐,董平出馬,活捉柴進,城內數千人不戰而降。
第五日,進取淩州,董平十招將上官義挑於馬下,蔡京手下大將武意翻上前將其擒回,守軍五千降。
蔡京大軍所向披靡,一路攻城陷地,齊軍丟盔棄甲,喪地失城,一敗塗地。
蔡京大笑,這董平一介匹夫耳,有勇無謀,連麵都不敢露。
軍師劉敏提醒道,董平的主力部隊由盧俊義統率,此人至今尚未出現,不可輕敵。
蔡京大怒,令全軍加速前進,早日殺了董平給女兒報仇,絲毫不把劉敏的話放在心上。
董平去監牢裏借勸降,見到了柴進。
看著傷痕累累的這個同族兄長,董平突然覺得有些心酸,他問道:“我錯了麽,我想減少兩軍的傷亡才這麽做,結果把兄長你害成這個樣子。”
我是不是變了。
柴進笑著說,你沒錯,為了多數人,少數人的犧牲是必要的,別人願不願意我不管,我柴進隨時願意做這第一個犧牲者。
董平苦笑道,我明白了,以後我會變的更加殺伐果斷,哪怕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
柴進笑著點了點頭,說這才是上位者,帝王該有的作風。
董平什麽也沒說,他留下一個食盒,就走了。
走在月光之下,董平心中無比坦然。
盧俊義,馬擴,楊再興,石寶,林衝五路大軍的埋伏已經設置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隻要蔡京明天一頭撞進東平城,埋伏四起,官軍數十萬人馬瞬間就將土崩瓦解,無有絲毫勝算。
但是,感受著炎熱的夏風拂過臉上,董平思索著,突然停了下來。
他陷入了一種煩躁中。
劉贇,始終沒有出現。
別說高唐了,董平叫人地毯式搜索,就是找不到他。
就像,這個人已經人間蒸發了一樣。
董平想起了很多。
劉贇,這個普普通通的人。
他還記得在高唐州第一次見到這個青年時,他那單純的笑容。
殺蔡九為家人報仇時的那種瘋狂,和瘋狂之下的無法根除的痛。
在東京,為了保護程婉兒時的果斷,為了讓孔厚救程婉兒而想盡一切辦法,以及為嶽飛的計劃拚命,毅然赴死去拖延聞煥章的大軍時的決心……
回憶的碎片多到數不清,瘋狂地衝擊著董平的大腦,讓他情緒沉重,無力。
這一切,董平都曆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自己還在和這個人一起喝酒比武,一起談天說地,笑論古今。
當然,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董平欺負劉贇。
至於董平的指點劉贇學進去了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雖然董平當年的悟性和一個平庸之人也沒啥區別。
時間,回到了現在。
一切,都似乎已經破碎了。
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董平望著穹頂的月亮,隻覺得痛徹心扉。
刹那間,董平心中決斷了下來。
冷笑一聲後,他又踏上了前方的道路。
別怪我,兄弟,要是你真的背叛了我,我會親手殺了你的。
第二天,清晨。
董平正在帳中,心中的怒火隻覺得無處發泄。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感覺自己隻想去把這件事查個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別的事,他都不想管了。
但是,蔡京趕來了。
“董將軍,朝廷有你相助,真是天大的福分啊。”蔡京剛進帳,就笑著說道:“這一次能一戰擊潰董賊,也全靠你的協助了。”
董平笑道:“閣下過獎了,為朝廷效力乃是本份,董平對我趕盡殺絕,我正好助朝廷將其除掉,以平我之前與朝廷做對之罪。”
蔡京道:“既然如此,我這有一件萬急之事,前線的陣型擺布,我想麻煩將軍去親自看看,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董平麵不改色道:“當然,我這就出發。”
蔡京大喜,於是派了十餘人,跟隨董平而去。
一行人急行半日,已經趕到了前沿陣地。
蔡京思考再三,決定先構建陣地,緩攻東平。
畢竟,他不傻,登州的周昂最近吃了敗仗,孫立王寅要是來了,要是貿然進攻東平恐怕會損失慘重。
甚至,前功盡棄。
而此時,董平在前沿陣地邊,他卻是思索著,必須繞開這些人,不能幫他們構建陣地。
要不然,他們主力不進城,就沒法包圍他們了。
於是,董平找了個借口,便暗中離開了。
現在,必須去通知盧俊義,要他用飛鴿通知其它人,按約定好的時候來包圍蔡京。
這種事,容不得一點差錯!
這麽想著,董平已經來到了玄武山附近,他遠遠看去,隻要過了這座山,還有幾裏路就到盧俊義埋伏的地方了。
至於為什麽要親自去通知,董平歎了口氣,蔡京用的是狼煙通訊,但董平現在在潛伏,肯定不能和盧俊義拿狼煙這麽明顯的玩意來聯係!
於是,他隻得親自去。
這古代聯係還真是麻煩,有個手機多方便!
就在董平吐槽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好像看到了呼延灼!
而且,他帶著好幾千人的鐵騎兵隊伍,韓韜和彭玘,呼延綽三人也都在!
然而,呼延灼已經先一步發現了他。
不好!
董平心中冷汗直流,這個呼延灼和關勝好像是迷路了這幾天還沒能和蔡京會和,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這麽近的地方!
關鍵是,雙方都互相認識。
董平一咬牙,他猛地往側邊繞去,整個人都伏到了照夜玉的馬鞍處,希望能避開這大隊人馬。
“董平,別想跑!”
呼延灼眼神劇烈地顫抖著,可以看得出他的喜悅之情有多麽溢於言表。
他坐下的踢雪神駒飛奔著,帶著主人往董平的方向飛奔而來。
很快,董平就後悔了。
側邊不遠處,就是懸崖。
那下麵,是萬丈深淵。
深不見底,隻能聽到極其細微的水流聲在隱約響起,就是一顆石子掉下去,也要半天才能聽到回聲。
不幸墜入者,神仙,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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