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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決死的兩個人

  “轟隆隆——”


  “殺——”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在這片狹窄的山穀中回蕩開來,甚至激起了大片的回音,雖然距離尚遠,但也正在飛速地靠近這片戰爭區域,很顯然,這些人來者不善。


  而剛才那一道呼嘯的箭矢,早已經破空而來,不知射中了何人,在這亂軍中,當然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


  “混賬,那些人是怎麽做到的?”張仲熊往四周放眼望去,怒目而視著咬牙怒罵道:“莫非他們的主力一直沒動,直接放棄了梁山也要奪取山東,而我們現在反而被包圍了嗎?”


  一時間,附近的官兵都是有些發顫,看這聲勢附近的敵軍恐怕人數比他們還要多!


  而且,他們的火炮和重武器,數量完全不少,看樣子,火力比官軍的差不了太多。


  “不,不是放棄梁山,也不是拿下山東,他們一開始,就在演戲罷了,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用主力,反包圍自以為贏了的我們。”


  說完這句話後,看著眼前微笑自若的劉贇,原本蹲著的聞煥章也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隨後,把目光移向了剛才被箭射中的那個人。


  東方立捂著手臂,正坐在地上靠著石壁大口地喘著氣,明顯已經受了嚴重的內傷,連站起來都困難。


  “不好,那個劉贇跑了!”


  附近的士兵尖叫著,手足無措地看向聞煥章,聞煥章卻連頭都沒回,隻是對後方擺了擺手,他的視線,卻是到達了剛才出手重創東方立的那個人身上。


  “啪啪啪……”


  “原來是“鬼見愁”石寶。”


  冷冷地看著已經登上岸,嘶吼著突入官軍隊伍的梁山大軍中,那個領頭的青年人,聞煥章隻是拍了拍手,笑著說:“不錯,幹得好,世人隻知你的流星錘舉世無雙,不想箭術也是登峰造極的存在!”


  “嗬嗬,聞先生過獎了。”石寶收回了手中的長弓,在馬上隻是笑了笑:“不過今天,恐怕你們敗局已定了。”


  “哦,那不見得吧。”


  聞煥章眼神玩味地盯著石寶等人帶來的萬餘兵馬,嘴角卻是揚起了一絲笑意。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那些官兵們雖然懼怕,但是在軍官們和督戰隊的逼迫下,也隻得硬著頭皮咬牙上陣,和梁山大軍交上了手。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雖然人數差距懸殊,但由於是在狹窄的山穀中狹路相逢,所以雙方都隻有最前方的一波人馬能短兵相接,而這個時候,梁山軍的火力優勢就展現出來了。


  漫天而來的箭矢覆蓋了幾乎整片山穀,總之,官兵的六萬多人馬在這裏承受了所有的遠程攻擊。


  “嗬嗬,盧員外,魚已經上鉤了,我們在這撒好了網,接下來……”


  石寶在陣中左衝右突,每一次出手都要沾上渾身鮮血,官兵們個個心驚膽寒,當看向穀外越來越近的中軍大旗時,石寶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接下來,就等你,來收網了啊。”


  而這邊,雖然官兵們用盾牌和盾車進行防禦,可是在床弩和連弩車的強大貫穿力和拋射下,還是死傷慘重,沒過多久,就像割麥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


  “一群廢物,都給老子穩下來,再慌亂的一律處死!”


  東方策和張仲熊等人在陣中往來衝突,大呼小叫地忙活了半天,無奈這幫廂兵實在是不成器,雖然穩住了軍心,並且開始逐漸反擊,雙方也隻得拚個不相上下。


  然而,變故,往往是在瞬間發生的。


  “殺!”


  “轟——噗!”


  一瞬間,原本處在廝殺中的官軍陣型中,十幾個人被直接轟上了天空,隨後,被活生生地撕碎了。


  因為太突然,官軍的士兵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還放在和眼前賊人的生死搏鬥上。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幾乎是雷鳴轟動一般,山穀外圍的大軍已經猛衝了進來。


  此時,雙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住了,紛紛停了手往穀口望去,眾人隻見旗幟上標明“盧”,“朱”大字,很快,那些不明身份的戰士們已經奮勇上前,和正在激烈搏殺的雙方士兵打成了一團。


  刹那間,戰局突變,在盧俊義手下大軍的火炮轟擊和居高臨下的衝殺下,官軍雖然沒有敗下去,很多人也已經嚇得開始亂跑了。


  直到這個時候,官兵才完全反應過來,看著同伴被火炮就在身邊給直接轟成碎塊,那種血淋淋的感官刺激,無疑讓所有人瘋狂。


  隨著盧俊義和朱武的主力來到這片戰場,平衡,已經被打破。


  一些膽小的士兵,甚至直接嚇暈了,畢竟他們平常一年也沒打過幾次仗,完全是跟著聞煥章這一次太過順利,才膽子壯了起來。


  很顯然,火炮一轟,這幫慫貨又被嚇回原形了。


  這個時候,很多人隻顧著跑,更別說展開反擊了,雖然他們的火炮數量完全不在對麵之下。


  石寶看著那些滿地亂跑像老鼠一樣的人,隻覺得忍不住想笑。


  這就是戰爭,無論你的裝備多麽好,人沒有鬥誌,一碰到埋伏就嚇破了膽,那給你再精良的裝備,也幹不過對麵哪怕弱得多的對手。


  恐慌,如同洪水一樣,已經開始在官兵的陣型中飛速蔓延。


  天上的烈日烘烤著大地,幾絲熱風從兩軍廝殺的戰場上拂過,這五月底的天氣,雖然不算最炎熱的時候,但所有人的心中,卻是燥熱而恐懼不已。


  “盧俊義,朱武!”


  猛地撥轉了馬頭看向穀外,聞煥章眉頭幾乎是擰成了一條繩,眼神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這幫人,居然下了這麽大的一盤棋麽?”


  自言自語著,聞煥章看向前方的眼神沉了下來,他嘴角上的微笑卻依然還在,“先用偽兵之計把我拖在梁山,然後全力拿下後方,再集結主力來反包圍我,真可謂是……”


  “不明智啊!”


  “傳令,全軍撤出山穀,擺“循環八卦陣”!”


  聞煥章這聲音一回蕩開來,再加上眾軍官的傳遞,所有官兵一聽到,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往穀外逃去。


  而與此同時,盧俊義沒有急於追擊,反而是讓全軍先和石寶會和到了一起。


  “盧員外,現在實況緊急,我們沒時間耽誤了!”石寶看著一邊的盧俊義,沉聲說道:“晁天王他們雖說在水泊裏,官軍一旦調來了水軍也是孤掌難鳴!”


  “不錯,我們現在得先破了這個循環八卦陣。”


  朱武攥緊了手中韁繩,隻是語氣低沉地說道:“現在,分秒必爭,要是拖下去,官軍援兵恐怕還會來!”


  就在梁山大軍整頓的同時,外圍的官兵已經全體撤出山穀,到了梁山水泊之外的平地上,開始排列循環八卦陣的陣型。


  看著外圍的官兵,朱武隻是苦笑一聲:“這個聞煥章沒想到居然也會循環八卦陣,要不是他這麽低調向來不問世事,恐怕什麽宇內四傑加起來,也遠不是他的對手吧,真是……”


  “對了,軍師,嶽兄他人呢?”石寶在盧俊義軍中看了半天,眉頭皺了皺,莫非他已經……


  “這個你不用擔心,嶽霜他去請援兵了,這個天下可沒人殺的了他。”朱武隻是隨意地笑了笑,一邊對著大軍揮手說:“全軍聽令,出穀,迎敵!”


  “不好!”石寶正要策馬而走,卻眼神一震,突然低喝道:“之前因為安神醫在梁山,所以嶽霜兄讓劉贇派人把大哥給帶到梁山去了,如今內部空虛,大哥恐怕要有危險!”


  “什麽?”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眼神猛地顫抖著。


  “梁山遇襲,這是我們都料不到的事,你不用自責。”朱武叫大軍整頓好了,往山穀外開去,隨時準備破陣,一邊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擊潰聞煥章!”


  “而且,聞煥章兵力用盡,我量他已經抽不出人分兵攻梁山了!”


  “所有人,速戰速決,要是等到曾頭市的蘇定黃信和其他地方勢力抽出手來,我們就徹底被動挨打了!”


  話音剛落,盧俊義等人也不再多言,連同聚集而來的上官義、徐寧、林衝三方在內的六萬多人,大喝一聲:兄弟們,一起上,滅了官兵!

  緊接著,所有人就往穀口衝去。


  並沒有跟著大隊伍走,石寶望著外邊死死地咬了咬牙,也隻得承認了這個現實,確實,之前誰也不知道,情況到了連他石寶自己,也要下山來增援的地步。


  大哥,你不要出事啊,要不然,我石寶就……萬死難慈其咎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石寶先讓民兵隊的風天帶著一萬民兵和孫立帶著五千精兵為後備部隊,又讓人把劉贇送回梁山療傷,緊接著一夾坐下戰馬,帶著梁山本部的一萬多人就加入了戰局。


  而此時,麵對已經擺設好的循環八卦陣,之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官軍,也變得得意洋洋了起來。


  聞煥章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很明顯,他現在有著絕對的自信。


  雙方目前的對恃局勢基本是不分伯仲,官軍這邊有著六萬多人,而且火炮和弓弩也不在少數,在循環八卦陣中,無疑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聞煥章有信心,目前的這個陣型,就是孫武率領十萬大軍進來,也隻能全軍覆沒。


  又沉思了片刻,確保了所有的疏漏得到解決,分析任何弱點和雙方優劣後,聞煥章隻是笑了笑,再也不說話。


  而梁山這邊的六萬多人同樣是一臉凶光,怒目而視著對麵,每個人都在摩拳擦掌,渾身直冒殺氣,仿佛隨時都能把對麵給撕碎一般。


  很顯然,這兩個月以來的戰爭,讓他們憋了一肚子火,一直被聞煥章玩弄在股掌之上,連對手的蹤跡都揪不出,就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可謂,是憋屈到了極點!

  現在,終於能在這片平原上,硬碰硬地正麵決戰了,隻要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放開了好好打一場,把積累了這麽多年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


  此時,這片湖邊的寬闊平原上可謂是殺氣橫生,朔風掃蕩而過,卷起一地沙塵,燥熱的空氣席卷著所有人,愈發激起了他們的狂熱鬥誌。


  這片空間,讓人望而生畏,隻有悍勇死士,才能立於此地。


  雙方對恃沉默了半天,朱武笑了笑,還是開口了:“聞煥章,你這個陣法不愧是縱橫古今無敵手,我朱文若自認不敵。”


  “嗬嗬,文若兄既然是個識時務的人,為何不為手下的兄弟們想想呢?”


  聞煥章提起韁繩往前行了幾步,笑著說:“各位都是武功高強,智勇無雙之人,如果能為國家所用,豈不是好過我們在此兩敗俱傷,讓外敵看笑話?”


  “我說聞兄,你這可是跑題地越來越遠了。”


  隨意地笑了笑,朱武又說道:“既然已經打到這個地步了,不分出生死勝負來,這場戰爭是不會停止的,這是個顯而易見的道理。”


  “以你聞風逸的才智,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嗬嗬,先生真是會說笑。”聞煥章絲毫不氣惱,隻是隨意地笑了笑:“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是要和我們拚到最後一個人了嗎?”


  “樂意奉陪。”朱武淡淡地說道。


  不料,聞煥章什麽也沒說,隻是大聲地笑了笑。


  “怎麽,你是不想打了嗎?”盧俊義冷哼了一聲。


  “我隻是在想,你們應該知道,就是十倍的兵力,也拿不下循環八卦陣。”


  聞煥章收住了笑意,語氣和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盧俊義,朱武,別說你們不知道這個兵家常識,你們要把手下這幾萬人,來送死嗎!”


  說完,聞煥章右手一揮,隻見陣勢中風雲變動,各處人馬飛速轉動起來,數萬人轉瞬間已經提升到了巔峰狀態。


  與此同時,陣門也已經全部打開,循環八卦陣內部殺氣參天,恐怖異常,隻要有人膽敢闖入,顯然是有去無回,灰飛煙滅!

  循環八卦陣氣勢如何?但見:

  外陣為八卦之勢,張仲熊、東方策等八員大將,各引五千精兵,分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門,每一陣兵馬分為十隊,一隊五百人,由一員大將統率。


  槍林箭陣、刀斧長矛、強弩大盾各依陣勢,上應北鬥天星,下似星羅棋布,內有九宮之曲,外含八卦之奇,可攻可守,明應罡煞之勢,暗合天地之玄,表似尋常之物,實則暗藏殺機,各陣之間往來呼應,循環相接,擊一則眾圍,擊眾則陣列分割,包抄入陣之敵,將其逐一擊破,使其不得會合,而成孤軍各自為戰。


  又兼此陣變化多端,含天截、地覆、龍飛、虎翼、風揚、雲垂、鳥翔、蛇盤八種擺法。入陣之敵如果從震、兌、離三門入,艮門出方能得生,稍有差錯,必定陷入陣內不得複出。


  後人有詩《憶江南》一篇,讚聞煥章:

  亂世多人傑奇才聞風逸


  通曉古今史臨戰料先機

  揮手退萬軍腹內藏經略


  始出山東日一統九州時

  “怎麽樣,你們做好覺悟了嗎?”


  聞煥章看對麵的朱武盧俊義一動不動,臉色突然一變,幾乎是吼了起來:“既然選擇了赴死,那麽就不要猶豫,為自己選擇的道路賠上性命吧!”


  “我告訴你們,人不走正道,就沒有活著的價值!”


  “所有人,變陣,掩殺過去!”


  隨著聞煥章的這一聲怒吼,那循環八卦陣竟然保持著移動的態勢,還能維持陣型向著梁山大軍殺了過去!


  “嗯,不錯,竟然能讓循環八卦陣移動,恐怕是古今高人聚集一堂,也不是你的對手啊。”朱武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的官兵,卻隻是麵帶微笑。


  “是啊,這幫人還真厲害,我看我兒子也能滅了他們了。”


  “唉,我看我家的狗就夠了,用不著你兒子上啊,哈哈!”


  官兵們看梁山軍的戰士麵對如今這種態勢,還敢這麽嬉皮笑臉地侮辱他們,頓時怒火衝天,青筋暴起,速度也提升到了極致,隻待一陣衝擊過去,把他們逼入陣裏,再殺光這幫賊人。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附近的山頂上,那數以百計龐大規模的,掩藏於翠綠植被中的龐然大物,已經悄然運作了起來。


  “哈哈,去死吧!”


  青州大將李明和韓天麟二人眼看盧俊義就在眼前,心中大喜過望,手上刀槍猛力揮動,目標正是盧俊義的腦袋。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從盧俊義的身前數丈處爆發開來,濃煙彌漫,塵土飛揚,砂石四濺。


  一時間,衝的最近的幾十人,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他們剛才眼睜睜地看著,兩位將軍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地,憑空炸成了碎塊!

  這種觸目驚心的恐怖,實在是太震撼了。


  震撼到讓他們這些沒上過多少次戰爭的人,直接給嚇傻了。


  “這……這是鬼吧?”


  “我的天啊,這……這是什麽東西。”


  官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瞬間,又是數十聲炮響在循環八卦陣的外陣中炸響。


  官兵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被巨大的威力直接給轟得沒了人樣,慘的更是直接變成了肉泥。


  “啊……啊……”


  “趕緊逃命吧,還打什麽!”


  一瞬間,外圍的人馬已經陷入了崩潰,聞煥章再怎麽呼喊,也沒有絲毫作用,外陣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一麵倒屠殺給嚇傻了,除了跑,不知道其他事。


  “穩住,穩住!”


  張仲熊和東方策等人在四處策馬呼喊,卻沒有絲毫作用,這種神鬼莫測的攻擊讓所有人為之瘋狂,壓根提不起戰鬥力。


  恐慌,很快已經蔓延到了內陣。


  陣法,開始逐漸崩壞,解體。


  聞煥章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他精心布置,耗費畢生心血的作品,被根本看不見的攻擊,給徹底摧毀了。


  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第三輪炮擊開始了,這一次,內陣的人馬已經開始自相殘殺起來,隻希望能突圍出去逃命,不被這種詭異的炮火給奪去生命。


  軍官和督戰隊要下手,卻被他們給提前放倒了。


  很快,這一輪的炮彈,在陣內幾百處爆發炸裂開來,說實話,其實火炮的威力並不算太大,全靠這種恐慌的情緒打擊士氣,從一開始到現在,不過片刻時間,官軍死亡的人數,數以千計。


  絕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踩死,殺死的。


  終於,整個循環八卦陣,在離梁山大軍還有不到三丈的地方,徹底解體了。


  官兵們滿地亂跑,就像被開水燙了的老鼠一樣,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瘋狂地往穀口衝去。


  然而,這一切,很快就終止了。


  因為,聞煥章一個人,就那麽攔在了山穀口。


  眼看著聞煥章就要死在自己的刀下,甚至刀劍已經抵到了聞煥章的腦袋上。


  終於,他們大部分都清醒了下來。


  與此同時,督戰隊發動軍中的火炮和強弩,直接轟向了僅剩不多的潰兵,那些人又亂跑了一陣,頓時清醒了下來。


  “看,那些玩意是大名府以前受到過襲擊的,什麽會走的火炮!”


  不知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山上。


  所有人這下終於看清楚了,那山上,有著至少三百多輛的車載火炮!


  剛才的襲擊,就是他們發動的!


  “朱武,盧俊義,你們不愧用的好手段。”


  緩緩地來到了盧俊義等人眼前,聞煥章的整張臉龐徹底陰沉了下來,“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破了我的循環八卦陣,真有你們的。”


  “科技的力量,確實強大,我聞煥章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風逸兄過獎了。”朱武勒緊韁繩往前走了幾步,在馬上笑了笑:“這一次要不是你們輕敵,還有單兵素質差了點,我們是贏不了的。”


  “這並不是說,謀略和陣法是沒用的啊,風逸兄。”


  那些官兵一聽到這話,幾乎都是氣的咬牙切齒,朱武這話,什麽叫單兵素質差,不是說他們廢物是什麽意思?

  “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們這超過十萬的人馬,究竟是哪來的。”聞煥章眼神陰沉地盯著前方,語氣也徹底沒了感情可言。


  “嗬嗬,世人都知道梁山不過數萬人,不過,可沒包括我們這麽多年來收降的部隊啊。”


  微笑自若地看著聞煥章和對麵的官兵,朱武緩緩地說道:“最開始,是在高唐州,我們收降了七千人。”


  “接下來,就是大名府,兩萬人,這些年其他各地投降的官軍精銳加起來,大概有三萬多吧。”


  “最後,就是在曾頭市投降的三萬多人了,當然,這些人全部都在梁山呢。”


  “所以說,你們的人數不是五萬,而是……”


  “十四萬大軍,對嗎?”盡管很不願意承認,聞煥章還是語氣淡然地說了出來。


  “也許吧。”


  “這片天下,還是得靠謀略來征服啊。”說完,朱武也閉目養神了起來。


  “是啊,器械總歸來說還是輔助,智謀,才能主宰戰場不是嗎,聞煥章,這些人在朝廷手下是廢物,到了董平他手上,找到了活著的價值,自然會拚命啊。”微微地笑了笑,盧俊義昂著頭往四周看了看。


  那些官兵也覺得好奇,剛抬起頭來,卻發現梁山大軍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滲透到了他們的內部,離他們不到幾尺遠了!

  “打!”


  幾乎是怒吼著,張仲熊率先發起了死戰,隻見他渾身已經浴血,還是在頂著數萬人的攻勢,衝在了最前麵。


  在他的身先士卒下,官兵們咬了咬牙,還是壯著膽子發起了衝鋒,雙方大軍嘶吼著,再一次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不過一瞬間,十幾萬大軍已經廝殺開來,雙方大呼血戰,不避生死,腦海中隻剩下了打倒對手這一個念頭。


  “吼——死吧賊寇!”


  官軍一個士兵大吼一聲,提刀劈死了一個梁山士兵。


  “找死,狗官!”


  五個梁山士兵一擁而上,將那人砍成了肉泥。


  “你們這幫賊寇,殺了無辜百姓害了我家人,還殺我兄弟!”官兵的十幾人怒吼著衝了過來,瞬間已經和梁山士兵殺成了一團,每個人轉眼間已經中了四五刀。


  盡管如此,他們也怒吼著振作精神,倒下了,馬上爬起來。


  沒有一個人,願意屈服。


  “你們這幫無恥的狗官,害死了我全家,還敢冠冕堂皇自稱正義!”唐牛二怒吼著殺死了三個人,然而後方一箭射來,他一倒下去,早已經被十幾人砍得血肉模糊了。


  “兄弟!”


  喬鄆哥大吼一聲,剛一分心,附近官軍的火炮轟過來,他已經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一群畜生!”


  李小二看兩個兄弟慘死,眼神中的怒火噴湧而出,帶著手下的幾百人就衝了過來為兩人報仇。


  二人手下的士兵看營指揮使死了,胸中盡是冤屈,怒吼著跟官兵殺做了一團,腦海中幾乎沒有了意識,隻有報仇的意誌,充斥著軀體拚死奮戰。


  這場戰爭,早已經沒有了意義嗎?看著雙方的火炮都在互相攻擊,誰也難以占上風,軍隊也難以分出高下,而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意誌,自己的立場和追求流完最後一滴血,聞煥章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戰局,徹底進入了白熱化,雙方兵力相等,裝備接近,完全就是伯仲之間,勝負,似乎跟這裏毫無關聯一般。


  刀劍刺破肉體的聲響和轟隆隆的火炮聲,混雜著不時的慘叫聲,這片地獄一般的戰場上,此刻,沒有一絲人性可言。


  沙塵肆掠在上方的空氣中,狂風撞擊著每一個人的軀體和靈魂,燥熱的空氣和高溫讓人如同身處地獄之中。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放下武器,每個人的意識和身體,都已經融入到了這場廝殺中,很顯然,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這場戰爭。


  “這場戰爭,隻要我們贏了,那麽,我們就能定義這個世上的正邪。”沉默了半天,朱武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何以見得。”看著這片慘烈的戰場,盧俊義眉頭皺了皺,盡管他身經百戰,但是今天的血腥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見識。


  “嗬嗬,如果我告訴你,朝廷目前能動員的最大力量,就是這十幾萬人呢?”


  似笑非笑地笑了笑,朱武的話中又仿佛帶著一絲深意。


  盧俊義正想說話,卻被朱武給打斷了。


  “看樣子,又來客人了啊。”


  遠處的一個角落,雙方正在激烈廝殺,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大隊人馬已經衝了過來。


  然而,等到梁山戰士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殺!”


  當先一員大將手持點鋼槍,猛地衝破了外圍的雙方戰場,在戰場上橫衝直撞,轉眼間已經殺到了最中央的地方。


  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員同樣武功高強的大將,以及,三萬多人的精兵。


  “伯奮,是你們!”


  剛殺退了史進,張仲熊大口喘著氣,勉強笑著說:“你們總算來了!”


  “是蘇將軍他們,蘇將軍來了!”


  眾人一看,果然是蘇定、黃信、張伯奮三人帶著數萬人馬,從外圍殺了過來!


  戰局,瞬間逆轉。


  梁山大軍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畢竟長途跋涉至此,而聞煥章手下的部隊起碼已經休整了三天以上,而且沒有經曆什麽血戰,可謂戰鬥力完整!

  況且這下,蘇定又帶來了三萬多人,梁山大軍頓時有些撐不住了,全靠朱武等人全力調配。


  “聞大人,我們集結了各地的殘餘勢力,除了東昌府的張提轄還在守城和楊再興糾纏,金成英不知去向,祝家莊不願前來,其他人都在這!”


  猛地衝到了聞煥章身邊,張伯奮大喝道:“大人放心,自古邪不勝正,賊寇此次必敗!”


  “好,你們都是朝廷的忠臣,國之棟梁!”聞煥章重重地拍了拍張伯奮的肩膀,語氣激動地說道:“張將軍,此戰之後,我便向朝廷舉薦,由你擔任兵部尚書一職!”


  “謝大人,末將為國出力,萬死不辭!”張伯奮怒吼著,就和蘇定等人一起殺向了梁山人馬。


  而聞煥章看向蘇定的時候,眼神卻是微微眯了眯。


  一抹怪異的笑容,從他嘴角所微微泛起。


  此時,梁山大軍不說節節敗退,也已經抵擋困難了。


  “哈哈,賊寇,還不束手就擒!”張伯奮怒吼著,已經和史進打到了三十多個回合。


  “嗬嗬,狗官別猖狂的太早了!”史進大笑著,絲毫不把張伯奮放在眼裏。


  “看樣子,現在必須撤了。”


  朱武看孫立和那些民兵也殺了過來,還是抵不住官軍的攻勢,頓時眉頭緊鎖,正要揮旗下令,然而,湖邊……卻突然有大隊兵馬上岸殺了過來。


  “不好,是晁天王他們!”


  幾乎是渾身猛地一震,盧俊義吼道:“他們怎麽來了,要是主公遇到襲擊可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他隻是喝道:軍師,這裏你負責!

  說完,盧俊義便往晁蓋那邊策馬飛奔而去。


  蘇定正在大殺四方,突然,隻見晁蓋殺了過來,隻得揮槍截住,雙方大戰十餘回合,不分勝敗。


  徐寧和穆弘看晁蓋戰蘇定不過,恐其有失,連忙上來助戰,四人戰做一團,殺氣四溢,轉眼間已經過了五十回合,仍然難以分出勝負。


  又戰片刻,蘇定不願戀戰,便一槍挑開穆弘手中刀,往後方撤了,盧俊義衝上前來,看著晁蓋吼道:“主公一人在梁山,若是官軍前往襲擊,怎能活命?”


  “你放心,我留了孫安兄弟帶了三千人,聞煥章早已力窮,哪裏還抽得開身!”晁蓋喝道:“現在再不來,你們就徹底全軍覆滅了!”


  “更何況,兩位先生在那個地方,還有早已準備好的必勝法寶,我們要是實在撐不住了,就把這些狗官引過去!”


  幾人還在爭吵,附近官軍掩殺過來,盧俊義等人隻得上前殺開了一條血路,先去和大部隊會和。


  而此時,晁蓋帶了兩萬多人前來,官軍和梁山大軍雙方力量相差無幾,場麵,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這時,水泊中卻發生了什麽異響。


  在這個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自然是沒人注意到。


  與此同時,嶽飛在獨龍山,卻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你們是去攻打東昌府啊?”嶽飛沉著臉看著眼前這兩個山賊,語氣低沉地說道:“那麽,你劫持這個女子是為何事?”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好漢。”高個漢子苦笑道:“我們隻是以為他是官軍的探子,才劫住她而已。”


  一旁的壯漢還要再說,高個漢子隻得壓低了聲音吼道:“蠢貨,我們兩個方才齊上在他手下都撐不了十招,你還想找死嗎?”


  “怎麽,還想再打?”嶽飛看了一眼鮑旭,語氣也沉了下來。


  “將軍神勇,在下雖然殺人成性,也有為人處世之本,自然不會再不服。”鮑旭不卑不亢地說道。


  嶽飛哼了聲,也懶得理這兩個人,便拉開了車簾對裏麵的人說道:“姑娘,沒事了,你出來吧。”


  那女子應了聲,便走了下來說道:“奴家姓金名翠蓮,是為了去探望我夫君林教頭,不想在山路上遇到了這兩個強人。”


  嶽飛眼神一震,正想說話,那高個漢子怒道:“都說了老子是搞錯了,我告訴你,我鮑旭雖然占山為王,可殺的也是害民狗官,更是不近女色,休要侮辱我!”


  “你聽她說完,在那之前,不要插嘴!”嶽飛看金翠蓮躲到了自己身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鮑旭,鮑旭雖然不怕天地平生隻好殺人,但不知為何,今日也不敢發作了。


  “我……將軍能送奴家回去,奴家就感激不盡了。”金翠蓮小聲說道。


  “沒問題,嫂嫂你不要擔心。”嶽飛笑了笑說道:“我嶽飛向來看不慣天下欺人惡霸,今日我雖然不能親……”


  “且慢,閣下就是嶽飛?!!”鮑旭和那個壯漢一齊上來叫道。


  “正是不才,怎麽?”嶽飛警惕地打量著二人。


  “那你就是大宋元帥,嶽飛,嶽鵬舉了?”二人的語氣都有些顫顫巍巍了。


  “你們到底想說什麽?”嶽飛也有些一臉茫然了。


  “元帥大人,受我等一拜!”


  二人齊聲而跪,雙手抱拳道:“我等雖為草寇,但無日不想精忠報國,元帥大人神勇舉世無雙,我等願追隨你,為國出力,為一小卒耳!”


  “二位且起!”嶽飛連忙扶起了二人,語氣低沉道:“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鮑旭道:“小人姓鮑,名旭,平生隻好殺人,這次是和我焦挺兄弟集結了數百人馬,本想著和芒碭山樊瑞兄聯合,往東昌去幫助楊再興將軍,不想元帥在此,因此不敢做主。”


  那壯漢苦笑了幾聲,也道:“在下姓焦,名挺,相撲天下無對,因到處投人不著,便尋了這處山頭入夥,我無時無刻都想著歸順國家!”


  “好,二位兄弟,既然如此,你們可去尋楊再興兄弟。”嶽飛拿出紙寫了一封密信,給了鮑旭說道:“你們二人趕緊動身,休要遲疑!”


  “謝過元帥,我們萬死不辭,感激不盡!”二人往地上一跪便要磕頭,嶽飛卻扶住了二人笑道:“我們兄弟相稱便是,不必顧及許多。”


  鮑旭等人感激涕零,千恩萬謝地去了,這邊嶽飛便同金翠蓮和十幾個二龍山嘍囉,往萊蕪尋朱仝而去。


  “嶽將軍,你為何叫奴家嫂嫂。”


  “這個……在下和林衝是師兄弟啊。”


  “……是嗎,奴家一直還不知道夫君有個師兄弟呢?”


  “……”


  兩個時辰後,萊蕪城內。


  “嫂嫂,你在城內客棧歇息片刻,待我去去就會。”


  “好吧,你當心。”


  嶽飛隻是笑了笑,沒過多久,就拿著西軍元帥的軍銜牌進了都監府。


  “閣下就是“金翅鵬嶽飛”嶽元帥?”


  朱仝聽說了是嶽飛前來,連忙出來迎接,笑道:“不知有何貴幹?”


  “嗬嗬,我想,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朱兄。”嶽飛一邊笑著,把麵具給帶上了。


  “你是讓我去救董平,對嗎?”


  朱仝臉色一變,語氣也淡然了起來。


  “不錯。”


  “嗯,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到朝廷命官的城池裏來勸說其反叛朝廷,這份膽氣和魄力,除了你嶽鵬舉,天下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拂著長髯大聲笑了笑,朱仝給嶽飛倒上了一杯茶。


  嶽飛茗了一小口,將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雙手突然一抱拳,沉聲說道:“我是真誠前來,望朱兄看我一份薄麵!”


  “就算你是嶽元帥,也應該知道我上次走的時候說的什麽,也更不應該和賊人混在一起。”


  朱仝語氣低沉地說道:“你可知道,我現在要是把你以私通賊人的罪名抓了,誰能說個不字?”


  “嗬嗬,你不會的。”


  “……”


  “你要是這麽做了,你就不是忠義參天的朱仝了。”嶽飛笑著說道。


  “嗬嗬,看來你太天真了。”朱仝冷笑一聲:“你也知道忠義二字,忠義,忠義,忠在義之前,官就是官,賊就是賊,今天就是天塌了,我也絕不會出兵,你打道回府吧!”


  誰知,嶽飛什麽也沒說,隻是大聲地笑了笑,便站起身來,往府內煉劍的火爐走了過去。


  “你想死嗎?”朱仝冷冷地說道。


  “既然我哥哥活不了,那麽我也不願獨活了。”


  “……”


  “你不是一向號稱精忠報國麽?就這麽為一個叛賊死了,你對的起陛下嗎?”


  “哈哈,哈哈,你糊塗了啊,朱兄。”


  “……”


  “我嶽飛,自然是忠義為先,所以,我既然救不了我哥哥,我就隻能先去地下等他,這樣,既沒有造反,也沒有違背義氣,不是嗎,還是說,還有其他選擇嗎?”


  “董平這個人,值得你為他這麽做嗎?”朱仝看著嶽飛已經走上了鑄造劍的高台,聲音低沉地拂了拂長髯,沉聲說道:“值得你為了他,拋棄一切,甚至去死嗎?”


  “先不說我哥哥他為國出力,北擊遼賊,南破方臘,滅慕容,殺土匪,光是聞煥章此人陷害忠良,就連他這次出兵也是私自行動,並非朝廷命令,這是我在西軍得到的消息,誰是正義,誰是邪惡,怎麽樣,這些理由夠嗎?”


  “況且,我把我的希望,理想,和這個時代的一切,都托付給那個男人了。”


  微笑著偏過頭看向了朱仝,嶽飛再次笑了笑說道:“那麽,我死後,就麻煩朱兄交給我哥哥這封信。”


  說完,嶽飛用力一擲,那封信已經隨著上方的飛刀釘在了牆上。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死了的事,拜托了。”


  猛地縱身一躍,嶽飛直視著眼前那滾燙的溶爐,毫無畏懼。


  火焰,越來越近,不過瞬間已經覆蓋到了頭發,嶽飛能感覺到,整個身體裏的血管都在燃燒,甚至,靈魂都在沸騰。


  這一生,這麽快就結束了麽?


  “撲!”


  火焰,停止了蔓延。


  “給我把這小子丟到水裏去,叫醫生,另外……”


  “不惜一切代價,集結所有兵馬,目標,梁山!”


  半日之後,梁山泊。


  “這裏,已經成了這幅樣子麽?”


  看著眼前的一大片殘骸和血腥的戰場,朱仝不禁也眉頭皺了皺。


  這裏,雖然不久之前發生過戰鬥,但是,現在居然空無一人了?


  之前讓幾十個士兵把金翠蓮送去二龍山那裏後,朱仝就火速趕來了這裏,不想……如今竟然成了這幅模樣?

  難道,已經晚了嗎?


  死死地咬了咬牙,朱仝一拳砸向了附近的石壁。


  他手下的一萬多兵馬默不作聲,卻也是有些搞不清狀況。


  沒過多久,朱仝繞到了梁山泊的另一邊,他看了看躺在擔架上的嶽飛,眉頭幾乎擰成了一股繩。


  突然,遠方的一道衝天火光,映入了他的視野。


  “將軍……那……那是……”


  朱仝的眼神猛地一震,他的視線剛接觸到那個地方,整個人就像愣住了一般。


  甚至,渾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那個地方,絕對不會錯的。


  我以前可是在那裏,待了好幾個月啊。


  然而,現在,那裏居然……


  遠方,水泊深處,梁山的內部。


  整座梁山,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


  看不到,一個人,衝天烈焰,肆無忌憚地在空中飛舞著。


  地麵上,如同修羅地獄,烈火四處蔓延,毫無生靈可以生存的角落。


  破損的房屋碎塊混雜著磚瓦,早已經將整片金沙灘徹底堵死,濃煙彌漫於傍晚的赤霞中,將這片穹頂的景色渲染地荒涼寂寥了許多。


  這個地方,寸草不生,宛如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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