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外的消息
牢房中,陰暗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想屏住呼吸。
透過地下室窗欄杆的縫隙,能看見外麵強烈的陽光,無數的揚塵飄蕩在空中,如夢般虛幻。
然而在此刻的牢獄中,光明,注定無法照耀進來。
角落處幾個簡陋的燭台,給這一片漆黑中帶來了些許微弱的光亮,忖出了房間正中間那個人的身影。
木架上捆著的,是老者消瘦的身軀,盡管已經傷痕累累,但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到一種仿佛亙古以來不曾動搖過的信念。
“周大師,你這是何必呢?”
一個青年人坐在附近的桌子上,左手端過一碗酒一飲而下,又看向被捆在木架上的那個老者時,隻是冷笑一聲:“跟天數作對,可不是什麽明智的行為!”
“以你周桐的本領,應當清楚,和大金作對,是什麽下場!”
那個青年人說完,看周桐仍然是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頓時猛地站起了身來,心頭一股無名火湧起。
“周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青年人語氣冰冷地說:“為我們大金效力,我曾魁還可以去向鎮南侯和我們曾教主請求,饒你不死!”
周桐冷笑一聲,隻是低聲喝道:“小子,你還不夠格,去讓那個孽徒出來說話!”
“你……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曾魁大喝一聲,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過鐵槍來,就準備往周桐戳去。
“鏘。”
然而,一道聲音在他麵前響起了。
“誰讓你動手的?”
中年人不知什麽時候到的牢獄,他隻是冷哼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方天畫戟。
中年人身高八尺五六左右,鼻如鷹鉤,目光陰沉,雙眼看似平靜,卻隱約透露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教師,是徒兒衝動了,徒兒在此謝罪!”曾魁看史文恭已經來了,連忙丟開了手中的槍,單膝一跪,語氣有些微微地顫抖起來。
“滾出去。”
史文恭把方天畫戟隨手扔到了一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把右腿搭在了附近的兵器架上,也懶得理身後的曾魁。
曾魁嘴角動了動,還是告辭退了出去,去找曾弄商議攻打東平城之事了。
“師父,降了吧。”
史文恭撥弄著麵前的火鉗,隻是語氣淡然說道。
“史文恭,我周桐有你這麽個孽徒,當初真是瞎了眼!”周桐死死地咬著牙,全身的青筋都猙獰著:“你個欺師滅祖,叛國的畜生,怎敢還讓老夫投降!”
“嗬嗬,師父,話可不要說的這麽難聽。”史文恭獰笑一聲:“徒兒可是為你好,你在這山野老林能得到什麽?若是歸順了大金,才是識時務的人!”
“你這畜生,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周桐狂吼一聲:“隻要老夫還活著,必然不會放過你這個泯滅人性的畜生!”
“給老子閉嘴!”
史文恭突然像瘋了般地怒吼一聲:“要不是你這個老東西當年不把武侯遺書和隕星槍法交給我,又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老子跟隨你學武十幾年,一直把你當成親爹一樣,你居然把那兩樣東西給了嶽飛和董平!”史文恭竭嘶底裏地侯道:“你現在最好把那兩個小子騙過來,要不我就廢了你!”
周桐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血紅著雙眼望向麵前的這個瘋子,宛如一堵牆一般佇立在那裏。
“行,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史文恭猛地站起了身來,冷笑一聲:“老子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我就派兵攻打東平府,先把董平那小子抓來!”
“到時候,老子要把他和嶽飛在你麵前大卸八塊了,讓你看看,你看重的那些所謂天才徒弟,在我麵前,不過是些廢物罷了!”
說完,史文恭往後一轉身,大步走了出去,手中方天畫戟一揮動,把附近的兵器架和房梁都給劈成了兩半。
“砰!”
房門猛地關上,地牢內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十天後,東平城外十裏,練兵場處。
“南宮小姐,這真是你這幾天做出來的?”
董平站在那輛車載火炮麵前,臉上盡是震驚的神色。
四處打量了一遍,隻見在那個車鬥和火炮的連接處,底座是運用鋼鐵成分打造而成的!
南宮未前幾天一直纏著董平教他製作神雕弩的方法,而當時,董平正在思考怎麽改進火炮的穩定性。
由於當時分不開心,董平就給了她一些現代的鋼鐵,讓她自己拿一架神雕弩去拆開了鑽研。
沒想到,她已經把這個車載火炮改造完成了?
就是自己來,估計沒個十幾天也造不出這個底座啊!
“行了,這沒什麽。”南宮未拉著董平來到了一顆樹旁邊,拿出一架弩來笑著說:“董大哥,你看看,我做的這架神雕弩達到你的水平了沒有啊。”
話音剛落,南宮未扣動了手上的扳機,隻聽幾道風聲閃過,下一個瞬間,好幾個黑點已經激射而出。
“唰唰唰唰唰……”
不對,董平眼神猛地一震,麵前的樹葉,至少有二十片已經被弩箭給釘到了遠處的石壁上。
“你怎麽了,董大哥。”南宮未舉起手在董平麵前晃了晃,一臉茫然地模樣:“看什麽呢,這麽出神?”
“哦,沒什麽。”董平笑了笑說道:“不過,你真是個天才,這麽多厲害的發明,我連想都沒想到過啊。”
“砰——轟!”
南宮未正想說話,卻被後方傳來的一陣山崩地裂的巨響給震驚住了。
董平也回過頭一看,隻見剛才的那架火炮,此時正在冒著濃煙。
而整整十裏之外的一處十幾米的土山,在剛才的炮火轟擊下,驟然間,徹底地崩塌開來!
“不好意思,一時手癢就點了火,哈哈。”淩振在車上大笑道:“大哥,這座金輪炮的威力還滿意吧?”
“當然沒問題,你好好幹就行。”董平大笑了兩聲,又往遠處已經列成了好幾個方陣的士兵走去。
聽著那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董平隻是笑著擺了下手,又走到了一個青年附近。
“怎麽樣,小二兄弟,你做好要來參軍的準備了?”董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董總督,我父母那裏還有大哥和三弟四弟照顧,我李小二自然沒有二話!”
李小二大聲說道:“我已經想清楚了,這片世道,隻有我們這些窮人團結起來,才能打出自己的天下,解放更多的貧苦兄弟姐妹們!”
“董總督,我們幾兄弟也來參軍,就是想跟著你,除掉世間不平之事。”鄆哥和唐牛兒在李小二的隊伍中大聲說道:“我們要給家人報仇,讓世人不敢把我們隨意踩在腳底下!”
“好,你們有這份誌氣,那麽這片天下也一定會因你們而產生,哪怕是再細微的變化!”董平昂起來頭來,一個縱身躍上了點將台,目光在下方的數萬人臉上打量著。
“各位兄弟,我們是窮人的隊伍,我們不向權貴屈服,我們參軍為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受欺負,耕者有其田,老有所養!”
“而那些膽敢阻攔我們奪取公平的人,不管如何蹦噠,最終隻能被我們團結起來,碾碎在腳下!”
“各位,你們可還有家庭缺少衣食,溫飽困難的?”董平大聲說道。
“沒有!”
下方的幾萬人馬紛紛舉起刀槍來,呼喊聲響徹雲霄,震懾寰宇。
“可有人敢橫行霸道,欺壓百姓的?”
“沒有人!”
“可有哪家還讀不起私塾,一家泥腿子的?”
“沒有,一個也沒有!”
數萬人如同瘋狂的狼群一般嘶吼著,在這支身經百戰的軍隊麵前,刹那間,就是天地間,似乎也在風雨激蕩,為之變色!
這是一支有了信仰,為家而戰的軍隊,在他們眼中,任何阻礙他們得之不易的公平的對手,都是嘴裏的一塊肉!
“轟隆隆……”
“嘩啦啦……”
天空上烏雲聚集,一陣驟雨沒有任何的預兆,在突然之間降落下來。
暴雨,已經傾盆而下,在狂風驟雨的洗禮中,所有人都仿佛一座堅實的牆一般,佇立在那裏永遠不曾動搖。
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有著自己靠鮮血換來的公平世道,有著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平等和尊重。
更有著,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一切,一個男人應該守護的,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家庭。
此刻,所有人的雙眼中,隻能看到瘋狂,一種為這個家而戰的瘋狂,為自己靈魂自由而搏命的瘋狂。
一種,為掃盡天下惡人,為了蒼生平等而舍命的瘋狂。
這是一支,可以戰敗,而無法消滅的軍隊。
“董總督,我們為天下而戰,縱死無怨,為家而戰,魂飛魄散而不悔!”
楊再興手中的方天畫戟被雨水淋得透濕,頭發散落下來粘在了前額,和胸前的盔甲上,他也是毫不在意。
他大聲地說道:“我們服從您的指揮,即使是下地獄,也無有二話,縱使逆天而行,也要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噗通!”
董平呆住了。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麵前的上萬人。
此刻,他們,已經不約而同的單膝跪了下來。
他們中有十六七歲的少年。
也有,二十多歲的青年。
更不乏,三十歲以上的中年人。
然而,在每一個單膝跪在地上之人的眼中,董平隻能看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忠誠。
那不是愚忠,而是,把自己的性命和一切,托付給他董平的決斷!
“眾位兄弟,請起!”
董平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戰士們站了起來,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領袖的話語。
“昨天,我接到最新的通報。”
董平雙手背在身後,尖銳的眼神從每一個人同樣一臉堅毅的臉龐之上掃過,似乎在和所有戰士的靈魂對話。
“盧俊義,盧員外,天下聞名的英雄,樂善好施,把他人利益放在個人利益之上!”
“五年前的黃河改道大決口,盧員外散盡家財,幫助山東河北的百姓數十萬戶,自己東山再起後,五年時間內還在不斷資助西軍的軍費,守衛著邊疆!”
董平看著所有人的眼神,大聲喊道:“你們告訴我,這麽一個英雄好漢,他現在即將被高俅老賊害死,我們能坐視不管嗎?!”
“不能!”
“殺死高賊,救出盧員外!”
“殺死大名府狗官,不能看著英雄落難!”
“好!”董平大喝一聲,眼神漸漸沉了下來,從旁邊的兵器架上取過鎏金槍來。
“哢——嚓!”
尖銳的槍頭捅進了腳下點將台的木板中,董平大喝一聲,隻一拳,猛地砸在了附近的一座兩千斤以上的石獅子上。
“轟——”
一地的碎石滾落開來,董平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前方的天際,似乎要和天公比個高低。
冰冷的雨水混雜著狂風打在身上,似乎要把這個年輕人的意誌給徹底摧毀。
董平的頭發被狂風吹散,已經披散到了臉龐上,盡管全身被冰冷的雨水所澆了個遍,他也是毫不在意。
“楊再興、石寶,領步兵四個營,騎兵一個營,兵馬五千人,前往大名府西五十裏,聽我號令行事!”
“馬擴、王寅,領步兵四個營,騎兵一個營,兵馬五千人,前往大名府東燕山中埋伏,聽我號令行事!”
“石秀、晁蓋、劉唐、公孫勝,三阮兄弟,帶步兵四個營,水軍一個營,兵馬五千人,在邢州一帶埋伏,為第二隊接應人馬!”
“徐寧、淩振、劉贇領兵馬五千,在德州一帶埋伏,聽我號令行事!”
“其餘的人,和朱署長一起,務必守好東平城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