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東京秘聞
河南,東京開封城。
城池外圍,被一圈寬大的護城河所包圍,在通往城內的水路上,進出的商船鱗次櫛比,正午的陽光直射在繁華的河道之上,幾絲深秋的寒風拂過,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中蕩起一片漣漪。
連接城內水路的,是俗稱“汴渠”的開封大運河,正是有了運河的水運,北宋朝廷才決定定都於此。
開封能成為世界第一的國際都市,自然也離不開便利的水運,開封大運河貫穿河南、安徽、江蘇等地,為東京及中原地區提供了豐富的資源,尤其是江淮一帶的賦稅和糧食,可以說,汴河水運就是開封的經濟命脈!
在北宋的巔峰時期,大運河的運輸量更是在唐朝的三倍以上!
這座十二世紀人類最繁華的城市中,凝聚了地球上最繁榮,經濟最集中的地段,無數的金融貿易在此交匯,成熟的城市結構已經定型任何在當時能想象到的世間萬千,都遍布在這所國際大都市中。
從經濟發展來說,開封甚至猶要勝過唐朝的長安城幾分。
北宋的都市分為早市和夜市兩種,除此之外,“坊”和“市”的界限被逐漸打破,在居民區內,甚至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商戶所設立的門店、商鋪。
尤其是到了夜間,由於宋朝取消了宵禁,宋人的夜生活可謂相當豐富,在瓦肆,勾欄內,無論是青樓,還是酒館,都是時常人滿為患,要想出入這等場所,甚至還得提前預定。
至於戲樓,廟會,茶館等地方,更加是人聲鼎沸,要是想聽曲或是聽戲,隻要你願意,什麽時間段都不會吃閉門羹。
城池被高大厚實的城牆所環繞,開封的城牆至少在十五公裏以上,城內分為內城,外城,皇城三個部分,要是想硬攻,不付出慘重的代價是不會有什麽成效的。
所有的一切,無不在展示著這所城市的繁榮。
“你等是何處人,如何敢擅闖皇城重地!”
皇城南門城牆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右手握劍,威嚴的目光掃視著城牆下方的一人一車。
“籲!”
那人一勒韁繩,下了馬雙手抱拳笑道:“在下東昌府兵馬都監張清,有要事護送高唐州太守前來麵見高太尉,還望這位大人放我進城。”
“你可有通行文書?”那中年男子麵不改色,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現在可不是一般的時候,若是沒有文書的一概不能入城!”
高廉在車內聽得大怒,掙紮著硬是連滾帶爬從馬車上翻了下來,顧不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勉強站起身對著城頭大罵道:“你這廝不認得本官?可曾識得我兄長高太尉大名?”
那人卻絲毫不懼,大笑數聲道:“我王稟一向按朝廷法度辦事,我既然管理這皇城禁軍,就得負責陛下的安危,像你這等冒充皇親國戚的狂徒我見多了!”
“這些人,沒我命令不準放入!”王稟說完,頭也不回便提劍下了城牆。
高廉心中怒火攻心,想要再罵時,右手痛的鑽心,幾乎說不出話來,張清見狀勸道:“高太守暫且息怒,在下看來,再過片刻宮中就要散朝,何不稍等片刻?”
雖然氣不過,高廉心中一盤算也別無他法,隻得耐心等待,坐回了馬上,對張清道:“這次多虧了你,等見了高太尉,本官定會給你上報,嗬嗬,要知道升官加爵隻在太尉一句話啊。”
這幾天在路上先是碰到山賊,從高唐州一路逃出來的一百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再加上在路上治傷耽擱的時間,整整花了十幾天才到開封!
“那就謝過太守了。”張清笑了笑,隨後又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我父母的病……”
“這個不用擔心。”高廉擺了擺手,道:“在這東京城裏,還有什麽是孔神醫治不好的麽?”
張清大喜:“若是大人能救得我父母,張清定當為大人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嘎吱……”一陣木門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張清的思路,高廉在車內聽得動靜,急忙下了車,忍著疼齜牙咧嘴地往城門口看去。
幾個身著官袍的中年人從皇城內緩步走來,這些人手上大都還握著一塊玉版,明顯是剛散朝而歸。
人群的中間,一個中年男子分外顯眼,此人生長八尺有餘,鼻如鷹鉤,麵色陰沉,目光中透著一股深邃,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完全看不透。
圍繞在這人身邊擠眉弄眼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都在諂媚奉承,顯然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
“大哥!”高廉的視線一接觸到此人,就跟爹媽沒了似的,一個箭步要往那人身上撲過去,臉上自然是涕淚交加,一邊口中喊著“你要為兄弟報仇啊!”
“砰!”事實當然沒能如高廉所願,他剛衝出去沒兩步,隻覺得一陣勁風襲來,轉眼間,自己的身體已經倒飛了出去。
王稟站直了身子,語氣著帶著一絲不屑:“這廝膽大包天!居然還敢衝撞高太尉,簡直是找死,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也是,高廉此刻全身都是泥土與血跡夾雜,衣服也是破爛不堪,頭發更是蓬亂無章,右臂上還有一塊巨大的血斑被麻布和木板包著,怎麽看都跟個乞丐沒什麽區別!
其他幾個官員眼光中也都帶著一絲厭惡的神色,一旁的童貫使了個眼色,低咳一聲:“高太尉,在下先告辭一步。”便往城門外先走了。
“那個,幾位大人,這……這可是……”張清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到了現在還是語無倫次,目瞪口呆。
但是情況很明顯,高廉像條死狗一般被王稟踢飛了出去!
張清還想說話,卻見高俅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又把目光移向了門外,依舊是麵無表情。張清心中一動,頓時領會了意思,拖了昏迷過去的高廉的衣領就往城門外走去。
王稟看幾人都已經離開,高廉和張清也狼狽而走,頓時冷哼一聲,一甩手道:“所有人上城繼續巡邏!”說完便往城牆的階梯走去,其他禁軍見狀也恢複了秩序。
高俅出了城門,便往自家府邸獨自走去,其他官員也各自散了,張清無奈,隻得拖了高廉跟著高俅而行。
此時,梁山,聚義廳密室內。
“我說,這是什麽情況?”董平抿了一口茶,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嗬嗬,董雙兄弟,別這麽緊張。”宋江站起身來,走到董平麵前,笑了幾聲:“我們請你前來,主要是林教頭想跟你聊聊,並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
沒什麽其他的意思?誰信啊!
董平心中暗罵一句,誰都知道這道藍色焰火乃是召集山上前六把交椅的頭領集會的信號。
本來以為是呼延灼前來攻伐梁山了,所以召集自己前來商量對策,不過看宋江現在的語氣,明顯不是朝廷大軍壓境的態度。
而且,林衝居然有事要跟自己說?難道自己上次那一戰有什麽把柄露了出來?
想到這裏,董平心中頓時一緊,上次自己帶了黑色麵巾,又是在漆黑的深夜之中,照理來說林衝不可能會認出自己啊?
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林衝身上,但這個人現在明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董雙兄弟,上次多虧你,我軍才能破了高賊的陣法。”吳用笑了笑,想緩解下尷尬的局麵:“若是可以,董雙兄弟能不能教導小生幾番?相信你我二人能各自精進啊。”
“軍師有話不妨直說。”董平嘴角上揚笑了笑:“你這是把我當外人啊!”
吳用這話說的倒是滴水不漏,隻不過明顯是話裏有話。
“行了,讓我說幾句。”
林衝一直陰沉的臉色終於淡了幾分,但語氣中依舊夾帶著一股嚴肅:“董平,你來梁山,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