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中計了
押送大車的遼軍臉上都有濃濃的失落感。
正使心裏隻想著自己升官發財,全然不把他們當人看;副使雖然有些才能,也比正使更負責任,可仍然是一樣的隻把他們當苦力。
總之,兩位上官都是靠不住的人。
黯然地看了阿裏不什一眼,向樂和找了一領草席,把屍體包好放到了牆角,一眾遼兵坐在火堆旁,默然無語。
天亮,兩位遼使和他們的幾個親兵在酒店裏吃了一些東西,開始招呼著手下推出大車,套上了力牛,吱吱呀呀向北行去。
“大人……”
樂和眼巴巴地看著遼使,意思很明顯,錢還沒給呢。
遼使在馬上則是一臉疑惑:“什麽事?”
“大人!酒菜的錢還沒給呢,昨天晚上各位軍爺還把下人的酒窖給端了,整整六大缸酒剩下不到一缸,這怎麽說也得五十兩銀子……”
遼使點點頭:“還有別的事嗎?”
樂和又道:“幾十頭牛的草料錢就不算了!”
“好!不算就不算吧!”遼使一鞭抽在自己的馬上,“就多謝掌櫃的了!白白吃了你兩頓飯!駕!”
遼使一馬當先,副使也從另一邊繞走,無論樂和怎麽苦苦哀求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
大車四周,百十個遼人一邊裝聾作啞,一邊加快了步伐,大車的速度倒比昨天快了許多。
“真是可憐!兩頓酒菜錢,還有那麽多酒……這些牛也是喂得飽了,拉起車來比昨天力氣大了許多!唉!”
“誰說不是!可惜遇到了鐵公雞!”
“噓——小心被他們聽見!”
……
幾名遼兵小聲嘀咕,但看到樂和的眼神掃過他們,一個一個都像看見了債主似的立馬扭過了頭。
車隊越行越遠,很快後麵的宋兵也跟了上去,幾名宋將路過小酒店各自搖了搖頭,楊惟忠、種師道還各自扔了十兩銀子給樂和,看得後邊的鄭彪臉上露出詭異的表情。
鄭彪在想,如果他們知道這家酒店的主人是大宋官家,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反應。
一定很精彩!
突然,他看到了站在路邊的趙桓,他的模樣經過了很大改變,但那種氣質鄭彪記憶猶新。
趙桓正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經過的宋軍,時而麵露滿意,時而皺起了眉頭。
這是……
官家在檢查大宋的軍紀啊!
鄭彪內心一凜,騎著馬快速通過。
……
日落時分,鄂全忠、柏森帶著三千猛士全副盔甲,帶著一輛同樣的大車來到小酒店,所打的旗號是“遼”。
在遼國境內當然是打遼國的旗號。
看到這支騎兵的宋遼百姓都很吃驚,因為像這樣殺氣騰騰的騎兵應該出現在邊境才對,但他們現在卻出現在了宋遼邊境。
他們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卻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沒人敢靠近,凡是途經這裏的人全都繞道而行。
三千猛士氣定神閑地把金佛挖了出來,用紅布包住,裝在了大車上,吱吱呀呀向西行去。
三個時辰,隻需要三個時辰他們就能運進娘子關,即便遼人發現大佛被調了包,也將無可奈何。
“張兄弟!我有一事不明!”
半路上,喬道清向趙桓問道。
“遼人偷酒店裏的酒喝,是因為他們心裏有怨氣,這種怨氣使他們不想為遼國朝廷賣命,最終卻被別人領著功勞,這個我完全能理解;可是張兄弟是怎麽知道他們敢撒謊的?身為軍士,不僅偷酒喝,被上峰發現了還光明正大的撒謊,這讓我有些難以想象。”
趙桓笑道:“國師對遼人的認知還停留在傳說中,事實上遼人的軍紀已經逐漸荒廢,並不比以前的大宋好多少。這是他們敢偷酒喝的主要原因!”
“一支軍隊的軍紀荒廢,隨之而來的會有很多問題,比如上官的貪腐,比如軍士的貪生怕死和推卸責任,這些都是同時存在的。”
“所以,他們敢偷酒喝,出了事就一定會推卸責任;而那兩個遼國使者同樣也喝了酒,這就使得他們無法去處罰喝了酒的軍士,因為他們自己也心虛。但正因為不能處罰,所以他們對那群遼國士兵心有怨氣,以至於他們對遼國士兵被毒蛇咬死這件事很冷漠。”
“雙方的隔閡就因此而越來越大,所以他們不會有人去真正關心金佛有沒有人被調包,所以像他們這樣的國家是完全不可能軍士如狼似虎的金國的。”
喬道清一直在認真的聽著,隨後默然。
這讓他想起了田虎和他自己。當初宋軍派人來離間他,他原以為把人趕走這事就結束了,誰知後來被突然爆了出來,田虎因此對他有了誤解,而他也對田虎有了怨氣,直至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現在,他與田虎互不信任,當初起兵時候的情誼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不光是他,卞祥、孫安、房玄度、馬靈也同樣如此。
至於唐斌,那是一個心思從來沒有在晉國的人,也就談不上隔閡了。
像這樣的晉國,即便有張氏兄弟這樣的人才,又能撐多久?
……
“加把勁!爭取天黑前到涿州!”
遼使很是得意。過了涿州就是大遼南京了,按這速度再過四五天就能到中京。
好像今天的速度分外的快!
他回頭看了一眼大金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高官厚祿。
後麵幾匹馬追了上來,是宋將鄭彪。
“貴使!”鄭彪道,“今天的速度有些快呀!怎麽進了大遼國境之後,連拉車的牛都變得有力氣了嗎?”
“那是自然!”遼使笑道,“唐朝時候有句話,叫春風得意馬蹄疾!我大遼是個好地方,連牛馬來了都精神百倍!哈哈哈!”
鄭彪笑道:“說的對!以前不信,現在我是深信不疑!貴使請看,連遼國的官道都比我大宋的結實!”
“快了好!很快我大宋的軍兵就能殺金人以報血仇了!貴使,暫且告退!”
正標轉身返回了宋軍。
“不對!”副使突然停住了馬,看著地上的官道,臉色有些慘白。
“不對!蕭大人,這路上的車轍怎麽變淺了?”
遼使聽得一臉懵:“不是因為遼國的官道更結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