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拜訪曹家

  作為大朝會的最後環節,在新一任核心人員名單之後,趙桓又放出了一個終極利好:漲俸祿。


  所有人員俸祿重新厘定,七至九品人均俸祿翻了一番,四至六品人均俸祿漲了一半,三品以上漲了兩成。


  作為史上俸祿最高的朝代,大宋官員的俸祿一直都高得嚇人,宰相的俸祿一個月亂七八糟的加一起將近一千貫錢,按正常人家主仆加一起二三十口算,如果不買寶石、古董之類的奢侈品,基本可以隨便花了。


  而九品官的俸祿漲完以後也有一百貫錢,供一個小家花銷綽綽有餘。


  所以整體來算,趙桓根本不擔心會有集體辭官的情況發生,一是基礎待遇提高了,二是大宋本來就不缺官員,冗官冗員才是大的問題。


  再加上朝廷大員“死傷慘重”,也根本找不到鬧事的帶頭人;大宋的軍事體係又是一個“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的狀態,趙桓掌握東京和禁軍之後,根本不怕會遇到不識相的人。


  臨近中午,在趙桓的強勢和一眾文武的各懷心事中,元日大朝會結束了。


  但趙桓知道,大朝會的結束,隻是自己的一個新。


  未來,既有機遇也有挑戰。


  挑戰包括很多方麵,比如後宮人員大幅縮減必然會導致一應事務的合並與重整,這些有宋清、樂和、劉慧娘三人帶頭去做,他尚且可以偷懶。


  軍事方麵,禁軍的大規模調整,也帶動了後勤、軍械、軍備、軍籍、上傳下達、駐地、軍營等一係列的巨大變化,甚至還有很多將士需要重新考察其德才是否合格,這些都是浩大的工程。


  而最大的挑戰來自政事變動方麵,大宋的現在的積弊從兩晉隋唐就開始,土地兼並、官商士紳勾結、世家霸占官場,是自古以來的三大毒瘤,三大毒瘤又相互融合牽連,竟然形成了曆朝曆代社會的“基本盤”,嚴格說來漢、晉、隋、唐都是亡於此,每一代帝王都少不了與這三大毒瘤相鬥爭。


  怎麽解決三大毒瘤?


  解決土地兼並問題,必須參考後世的土地革命,形成大部分土地皇家所有、以廉租的形式租給農耕百姓,唯有如此才能真正阻斷土地兼並。


  朝廷可以不按成收租,而是定量,這樣一來,不僅能得到穩定的糧食來源,也能更大地刺激農民的積極性。


  類似的,還有工商業壟斷問題,那是更麻煩的事,往往伴隨著官商勾結帶來的不公平競爭。


  這是第二個毒瘤,必須要嚴厲打擊官與商雙方才有效,而要做到這一點,目前最直接的辦法隻有依賴軍政統計調查司。


  軍政統計調查司,不是軍事統計調查司,大宋軍統司權力更大,監察的麵更廣。


  隻要盯緊官、商兩方麵,讓官員不敢越雷池一步,再通過科舉的方式,第三個毒瘤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所以,重點全在軍統司上。


  但這樣也容易把軍統司變成西廠。


  就吳用那一副毒士的派頭,做起事來完全沒有底線,軍統司一旦成為西廠,反而又滋生了新一輪的災難。


  正因如此,軍統司和清風衛一樣,隻有監察的權力,必要時可以緊急抓捕人犯,但堅決不能擁有審判、囚禁的權力。


  一頭呲牙列嘴的老虎,必須關在籠子才能放心。


  甚至趙桓準備在日後江山穩定後,把情報監察、調查取證、抓捕執行、審判、公正性複核五個板塊相互獨立、相互牽製,以進一步減小貪腐的可能。


  當然,這些說來說去還是小道。


  要真正從根上解決所有問題,還得看皇帝本人。


  昏聵如趙佶,再完美的法則也會被玩兒爛;英明如他趙桓,梁山上那些個吃人肉家夥,如今不照樣乖乖的給自己看大門?


  想要做一個合格的皇帝,絕不容易,哪裏是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玩玩樂樂就完了那麽簡單。


  那是趙佶!趙佶曆史上的結局趙桓最清楚!


  “殿下!”


  鬱保四、焦廷兩人見趙桓滿腹心事,有些擔心。


  宋清、樂和去忙了。


  他們要負責的事很多,原有就沒有後宮管理經驗,一應事務全靠天賦,自然要損耗大量精力,現在是恨不得一個人破成兩半用。


  劉慧娘、宿紅裳、陳麗卿也去訓練她們的九百女侍衛了,況且還有百十個受傷的姐妹被安道全救了回來,但至今沒有好利索,她們也得看顧,也很忙,顧不上趙桓了。


  謝珍謝寶兩兄弟倒是能下地了,但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還得幾天才能出來。


  所以,趙桓身邊現在隻有這兩個大個,每日不間斷守護。


  “殿下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下?”


  焦廷關切地問道。


  趙桓搖頭苦笑:“大家都在因我而忙碌,我又怎能獨自享受清閑?”


  他看了看快要正中的太陽。


  “咱們去一趟曹駙馬府吧!”


  今天的早朝雖然見到了曹晟等人,但勳舊派隻是靜靜旁觀,臉上沒有喜色也沒有失落。


  趙桓也知道自己的上台,對勳舊一派有利有弊,但他想知道勳舊派接下來的選擇。


  兩人應諾,護著趙桓換了便服趕到曹駙馬府上。


  曹晟的父親光祿卿曹調、叔父駙馬曹詩,帶著曹晟、趙金奴等一應小輩親自迎接,把趙桓請到大堂上座。


  曹晟的爺爺曹琮還領過實職,做了個防禦使;而到了趙佶上台,曹調、曹晟這兩代就隻能擁有光祿卿、左衛將軍這樣的虛職了。


  現在的曹家,沒有一個掌權的,儼然一副沒落的勢頭。


  趙桓沒有謙虛,在上座做了,曹調、曹詩左右陪著,曹晟兄弟幾個都被曹調揮退。


  “殿下百忙之中駕臨,寒舍蓬蓽生輝!”


  曹調對趙桓非常客氣,這是昨日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這就是太子和監國太子的待遇區別。


  趙桓喝了一口茶,掃了兩人一眼道:


  “曹大人客氣了,本來我是晚輩,應該多來拜訪,正好滿城文武都在忙,偏偏我有些得空,想起了金奴,就過來看看。”


  雖然他說是來看趙金奴,但老練如曹調,心裏門清得很,趙桓就是來找他們的。


  或者說,是來找大宋勳舊一派的。


  曹調拱手致謝:“勞殿下掛記!殿下剛剛監國,我等也未出力,心裏也有遺憾,實在抱歉,請殿下體諒。”


  實則是說:我們現在無權無職,隻掛個名字,不知道殿下監國後,能不能改變這種現狀,給個真正的官做做。


  這是在要官了。


  趙桓輕輕一笑,他當然聽懂了,但這兩人如此存不住氣,可見心裏有多關心勳舊子孫們的前程。


  “我正想找機會跟曹大人說這件事,按朝廷官吏改革的新法,官職一體,精簡冗員,把官員數量控製到極限,以減輕百姓壓力,所以曹大人這光祿卿也要忙起來了。”


  “不僅如此,曹晟他們都可以通過太學或者科舉入仕,也可以從軍建功立業,不會再遭受任何人的任何打壓。當然,其他勳貴、皇家子弟也同樣如此,他們若是有才幹,能為國效力,本太子隻有高興,不會猜忌;他們若是庸庸碌碌,本太子也可以給他們指一條路,富足一生不成問題。”


  曹調、曹詩兩人聞言,相視一眼,內心驚喜交聚。


  趙桓這是說得很明白了,今後要取消蔭官,一視同仁。


  這對他們這些勳舊來說也好也不好。


  好的一點是,不受壓製了。


  要知道無論是曹調的光祿卿還是曹晟的左衛將軍,因為隻是個名頭,沒有丁點的實權,所以基本沒什麽俸祿,也沒人在乎他們,可以說這種虛職雞肋得很。


  但現在,趙桓答應了:隻要你本事好,能做多大官就給你多大機會。


  當然也有壞的一麵。


  蔭官再怎麽不受人尊重,再怎麽俸祿低少,但畢竟是個鐵飯碗不是?


  子孫有個蔭官,做父母的死了也安心了。


  若是子孫什麽保障都沒有,死了也閉不上眼啊!

  所以兩人的心情跟早朝上一樣,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趙桓看在眼裏,呷了一口茶水。


  “兩位可是擔心子孫後代沒了蔭官?其實大可不必!”


  “從古至今,為人子女的,道路越是被父母安排得妥妥當當,就越沒有進取之心,三代以後很難有能撐起一家門麵的人物出現。不然兩位請看漢唐以來,哪個家族是靠蔭官維持的?即便是皇子封王,三代以後不也是泯然眾人?”


  “子孫自有子孫福,隻有代代都有人才出現,一個家族才能繁盛!朝廷給所有人、所有家族出頭的機會,這是公平的,也是對每家子弟都利好的。況且,富貴人家的子弟教育和人脈關係本就遠超寒門,若是這樣子孫都不能出頭,那這個家族距離徹底落敗也沒多遠了,有了官名反而容易招災惹禍。”


  曹調、曹詩一齊點了點頭,同時老臉一紅。


  不得不承認,趙桓說得太對了。他們兄弟就是大宋名將曹彬“三代以後”的第四代傳人,前途一片稀爛,一點都不燦。


  就算有蔭官,再過兩代曹家也什麽都不是了。


  趙桓看著他們又道:“本太子看曹家正是將門虎子,曹晟雖然年輕,但心智明達,是個可造之材,日後成就未必會下於折家的折可存、折可適、折彥質、折彥野、折顏文,高家的高寵,楊家的楊存中等人,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嗯?”


  曹調、曹詩聽完一喜:

  趙桓這是暗地裏答應栽培曹晟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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