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打算（下）
換寶貝是不可能換寶貝的。
不說稅稽司還要在這裏駐紮多久，就算是駐紮的時間短，軍人的習慣也不允許程處默和劉仁實把自己的隨身兵器拿去換了珍珠瑪瑙，這是保命用的東西，平時就算借給別人試試手都不行，更別說拿去換東西了。
杜荷帶人在大山溝子裏修整，外麵卻已經鬧的天翻地覆，得知寧氏在稅稽司手中折損了大部分人手之後，陳氏自然不會放過機會，正準備召集人手一舉拿下寧氏，結果發現自己這邊的人也少了一半。
留在大山裏看守金礦的那批人手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管派去多少人聯係，都是無功而返。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根本沒人回來，派出去的人如同泥牛入海，從此再無消息。
人都沒了，還打雞毛？
至於金礦，如果現在沒落在稅稽司手裏在，陳家主寧可吞糞自殺。
寧、陳兩家休戰的消息傳開，馮盎第一時間掌握了情況，在書房裏待了半日，派人將在外為官的馮智戴叫了回來。
嶺南表麵上被納入大唐的版圖，但實際一直都處於聽宣不聽調的狀態，從打武德四年歸附大唐甚至連賦稅都沒有交過一文。
如此嶺南，說是國中之國也不為過，馮智戴做為馮盎的嫡子，除了稱呼上有些不同，實際與李承乾、李泰等人的身份相差並不大，老頭子召見自然是第一時間趕到。
“父親，您找我？”
“坐吧。”馮盎麵沉似水，一挨馮智戴坐下，直接說道：“竇州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孩兒聽說寧家與陳家好像是休戰了。父親，該不會是因為杜荷吧？這段時間沒聽說他有什麽大動作……。”
“一舉生擒兩萬僚兵，還叫沒什麽大動作？智戴，老夫知你自視甚高，但最好不要小看此人。”
“呃……，是。”望著一臉嚴肅的老頭子，馮智戴不得不低頭，隻是心裏卻並不怎麽在乎。
寧氏與陳氏不過就是兩個大家族而已，私底下雖然控製了一些僚人部落，戰鬥力卻低的可憐，這次如果不是馮家想要坐收漁翁之利，早就把他們兩家給搞定了。
所謂知子莫如父，馮盎如何看不出來兒子並未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隻是他並不打算繼續多說，反正該警告的已經警告了，聽不進去自己這個當老子的也沒辦法。
年輕人嘛，都這個德性，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不吃點虧是不會長記性的。
“關於那座金礦，你怎麽看？”
馮智戴一愣：“金礦既然是在嶺南發現的，自然要歸嶺南。”
“那你去竇州吧，去找杜荷談談。”
馮盎不是不知道杜荷發現金礦之後一定會把消息通報給長安，不過他並不在乎。
長安距離嶺南實在太遠了，鞭長莫及的道理誰都懂，就算金礦歸了朝庭又能如何，誰敢來負責這件事，就不怕死的不明不白麽？
嶺南這種煙瘴之地死個把人太容易了，有些時候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
所以馮盎並不擔心金礦的歸屬，就算真歸了朝庭又能如何，歸屬權是一回事，能拿到多少金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
長安。
距離杜荷離開已經數月之久，嶺南的消息一直斷斷續續，真真假假。
不過，嶺南實在距離長安太遠了，遠到很多人對那裏的概念就是一個流放官員的場所，煙瘴、毒蟲遍地，沒有九條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過去。
而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嶺南就是一個地名，很遠很遠，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但是今天，隨著數十騎快馬風塵仆仆的闖進長安，嶺南真實的一麵終於展現在某些人的麵前。
“什麽？你說這些東西都是嶺南的特產？這樣一根象牙隻需要用幾把刀就能換下來？如此大的寶石論堆換？”李世民不敢簡直不眼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擺弄著桌上堆著的幾樣可以算得上稀世之寶的物件，目光灼灼。
“回陛下，象牙在嶺南根本不值錢，大象太多了，還會經常成群結隊的破壞為數不多的莊稼，已經成了禍害；這些寶石其實是臣等路過一條河的時候在岸邊撿的，不怎麽稀罕，在大部分當地人眼裏，這些寶石連石頭都不如……。”
四大金剛被派回來兩個，除了說話不利索的穀老大，還有正在滔滔不絕給李世民介紹嶺南風土人情的老二。
說實話，這次嶺南之行，他們兩個也算得上是大開眼界，雜亂無章隨便往田裏一丟就能生長的三季水稻，河邊閃閃發光唾手可得的瑰麗寶石，棄如敝履被丟在村寨邊上的象牙，核桃般大小的珍珠……。
隨著他滔滔不絕的講述，李世民的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錢啊，那可都是錢啊，接二連三的戰爭幾乎掏空了國庫，如果能把嶺南的那些珍寶運回長安，絕對可以大大緩解朝庭的財政危機。
至於說當初設想的改土歸流，發財的機會近在眼前，誰特麽還在乎那個，都是些土人，想要內耗就讓他們耗去吧。
“你說在嶺南你們還發現了一座金礦？”
“是的，應該是一座富礦，就在竇州附近，這次的叛亂也是嶺南寧氏與陳氏為了爭奪金礦引起的。”
李世民微微點頭，從桌上拿起杜荷的手信，慢慢展開。
字還是一如繼往的爛，不過沒關係，能看懂就行，先跳過前麵讓人麵紅耳赤如潮水般的馬屁，再跳過後麵讓人怒火中燒的抱怨，直奔主題。
等看完之後，李世民長長出了一口氣，對穀老大等人擺擺手，讓他們下去。
嶺南的確是個好地方，但是現在卻不是朝庭對嶺南下手的最好時機，就如同杜荷說的，嶺南太遠了朝庭鞭長莫及，真把馮盎給逼反了，反而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動用民間的力量，比如勳貴，比如商賈，采用溫水煮青蛙的辦法，一點點將私人武裝派入嶺南攪亂局勢。
一個混亂的嶺南或許會讓馮盎焦頭爛額，但絕對不會想到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