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魔氣之變
“青陽!”
夏陰回過神,恰好看見寒青陽自陰影中走出。沒料到他會主動來找自己,一時間語氣竟有些激動。
可孰料,寒青陽一路走向夏陰並未停步,直到來到近前,互相吞吐著鼻息的距離。
“青,小九??額!”
夏陰腹中一痛,低頭看去,一把鋒利的匕首沒入大半。但連下意識都推開寒青陽都沒有,隻是一手虛扶著寒青陽的胳膊,一手結果匕首,將那把鑲嵌寶石的精致匕首自腹上抽出。
寒青陽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自然的坐在了圓桌旁,支著下頜好整以暇的看著夏陰。
夏陰看著手中帶血的匕首,麵露苦笑,“未灌注靈力的武器,是殺不了我的,況且你刺的地方也不對。”
寒青陽冷笑,“我殺的人那麽多,當然知道該怎麽做。這是給你的見麵禮,謝謝你退出天界計劃??嗬,還不惜出賣色相。”
夏陰忽然凝眸,注意到了寒青陽右臂的異常,忍不住擔心到,“你受傷了?”
寒青陽不在意的收斂衣袖,語氣疏遠而冷淡,“與你無關。”
說完,像是要故意諷刺似的又補上了一句,“這點傷,比起你帶給我的,根本不值一提。”
夏陰悻悻然收起匕首,轉移了話題道:“你這禮物我收下了。方才你見我與女媧在後院交談,是不是吃醋了?”
寒青陽斜了眼快要蹬鼻子上臉的夏陰,“你和你的緋聞女友錦瑟和鳴那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幹。我來是看看你死了沒有,順便提醒你答應我的事。現在妖族和魔族正是緊要關頭,我可不想再不明不白的被捅刀子。”
夏陰坐下,在寒青陽的對麵故意拿出了那套他曾送給自己的茶具。寒青陽見那樣粗陋的茶具夏陰竟隨身帶著,其上潤滑的光澤可以看出是經常使用的,於是不自在的見視線移向別處。
夏陰收下動作不停,一時間屋內茶香四溢。他語氣平緩無關立場,像隻是普通熟人間的閑談。“青陽,為什麽你一定要和天界作對?之前是為了魔族,你同情他們,我可以理解,可妖族本與你無關,為什麽又要護著他們?”
寒青陽並不打算傷了人就跑,既然無事,也稍起了聊天的興致。
“那我若是問你,你為何一定要保護人族呢?你掌管天地生機,妖魔本亦源於天地,你為何如此偏袒。”
夏陰:“人族為天道授意而生,妖魔為禍,本就不該存在。你非魔非妖,有何苦攬事上身?”
寒青陽,“天道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同樣誕生的生靈,卻有高低貴賤。妖魔並非為非作歹的大奸大惡,卻平白招致滅族。天界自稱天道伊始,難道卻無容忍之量?”
夏陰默,千萬年來,一直堅持的天道正義,卻總是在寒青陽麵前被輕易撼動。甚至有時,夏陰會生出一種,寒青陽才是對的想法。
突兀的,夏陰問了句毫不相幹的話,“青陽,若是我說,我從未做出過背叛你的事,你可信?”
寒青陽一愣,忽然覺得好笑。非岩非石的死即使非他所謂,但都有這直接的關係。事已至此,他卻還要狡辯麽?
寒青陽起身,“夏陰,記住你答應的事。”
夏陰原本聽著正要應答,忽覺寒青陽氣息消失,猛的抬頭,“青陽!”
然而空蕩蕩的房間裏,卻再無對方身影??
寒青陽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看著此處布局與曾經和夏陰居住過的房間別無二致的奢華,忽然很想念以前的時光。那時候的自己一無所知,卻有那時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相伴之人。然而這世上為何總是醜惡多餘美好,浮華的背後總是血淋淋的背叛。想起夏陰的那句,“若我說我從未作出背叛你的事,你信嗎?”
寒青陽自己知道,如此匆忙的離開,是他感受到了畏懼,他逃避了,刻意的逃避了這個話題。世人對自己的態度是截然相反,人族和天界認為自己十惡不赦助紂為虐自甘墮落,妖魔兩族視自己為恩人為賢君為守護神;而寒青陽自己,卻總是陷入一個又一個的迷茫和無措,甚至又時候會選擇逃避,正如方才。
曾經,他對於天界所秉持的所謂真理感到迷茫;如今,他又對所謂善惡感到迷茫。有人會說稚子小兒尚且十歲知善惡辨是非,但寒青陽卻總是對世間約定俗成的事情感到迷惑。不是因為他不如稚子聰慧,恰恰相反,真是因為太過聰慧,思慮深遠,才最容易將自己困在一個難題裏難以自拔。
什麽是天道?為何天道不容世間自然孕育的妖魔兩族,偏偏本源的其他族類就可以有天材地寶供養。為何四界能感應所謂天道,他們的所作所為為何即是正義?
其實非岩非石兩兄弟的死確實不能完全歸咎於夏陰,但正如走在夜路裏需要油盞照明一樣,此時的寒青陽隻有仇恨,才能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走在這條孤獨危險,不為他人認可的道路上。所以當夏陰問寒青陽的話,關鍵不在於信或不信,而是是否願意相信。
這一會兒折騰的功夫,白如令已經動作利索的製作好了特製的膏藥,敲門進來,就像是特意掐準了時間的一樣。
白如令進屋後,寒青陽正好是背對著他的。白如令不著痕跡的環視了下屋內,在視線落在寒青陽是時候,有一瞬間的灰敗。
“青陽,剛才來了個小兵,被我截下了。”
“嗯,什麽事?”
既然白如令直接了當的說了截人的事情,就說明小兵要匯報的事他也不打算隱瞞。
“剩餘的人族已經被集中保護了起來。不過,我觀那魔氣似有異變,已經開始波及到了妖族之人身上了。”
寒青陽整理袖口的手一動,斂目凝眉,“怎麽會這樣?至純魔氣源於混沌之海,而妖魔兩族算是與其同源,按理說隻要不是直接接觸,是不會受到印象的才對。”
魔族由混沌海中世人怨氣所化,妖族為魔族所製遺孤,所以即使是至純魔氣,除非是直接吸入或是碰到血液,否則是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的。而寒青陽在放出魔氣時,加固了上古流傳的用來限製魔氣的結印,使得魔氣隻限於人族之間“口口”相傳,除非那個不想活的無聊妖類跑過去故意讓動作緩慢的人族抓咬。
不過寒青陽自認為,放眼整個妖族都不會有一個比他跟無聊跟天荒夜談的家夥存在了,自己尚且不會去讓屍傀沒事抓自己幾把玩兒,他手下的其他人就更加不會了。
陰謀!這是寒青陽如今遇事後的慣常思維,如此不通情理的事情,也隻有陰謀二字可以解釋了,說沒人在幕後操作,寒青陽是絕對不信的。但一想到夏陰答應自己不會插手,這事他也一定不知,寒青陽自己都不到,竟會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這件事,你怎麽看?”
白如令心中自有計較,但習慣性的想先聽聽寒青陽的看法。
“也許是有人動了手腳,想借力打力對付妖族甚至魔族,但也有可能是魔氣結印出了問題。我覺得還是因該將受魔氣侵擾的妖族找來,看看再說。”
白如令和寒青陽一樣,處於自信和被他信,都更偏向於第一種可能。畢竟妖魔聯手與天界對抗,勝負猶未可知,況且如今青帝“重傷昏迷”情勢難料,而天界安逸多年,爭權奪利陰謀手段一定不比他們的明招用的少多少。正值開戰在即出了問題,好巧不巧的,說不是都難信。
等到那幾個被魔氣感染的妖族被叉上來後,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一樣,一個勁兒的往其他人身上衝。
魔氣之邪在於,對於人族,生死皆變為失去神誌的食肉傀儡,與死無異;而對於妖族,即使是直接吸入,也隻是狀若癲狂嗜血殘殺,除非修為實在很低的會變回野獸的本性直到死為止,修為稍好的也隻是變得手段狠厲脾氣暴躁,不至於喪失理智。魔族與妖族相近,但因為常常處於魔界那種多瘴氣邪祟的地方,所以大多隻是興奮不止。
抓著其中一隻找了魔的妖族的士兵顯然力氣比不得發瘋的同族,一個沒留神手上鬆了幾寸,眼看著差點就要撲到麵前離得最近的寒青陽,白如令眼疾手快,一個閃身來到了寒青陽麵前擋住。還好一旁有人動作不慢的接過士兵手上鐵鏈,才避免了讓他傷到這兩個人物。
寒青陽推開白如令說道:“你以為我是個姑娘家,連這點攻擊都躲不過嗎?”
白如令尷尬的收回擋在寒青陽麵前的雙臂,所謂關心則亂,大抵就是這樣了。上一次是因為寒青陽有意想讓,才讓吳銘那小子轉了空傷到,這次早有準備,所以寒青陽要被這樣低劣的攻擊傷到還是有難度的。就差沒在白如令腦門上貼個”礙事“了。
寒青陽上前一步,與發瘋的妖族幾乎一指距離,拉著發瘋之人的小兵手心裏都捏著把汗,擔驚受怕的看著寒青陽的動作,手上拉的越發用力。身後的白如令原本隻是覺得奇怪,剛有不好的念頭生出,就見寒青陽果然發出驚人之舉。
“青陽!”
“妖王大人!”
隻見寒青陽主動將手遞了出去,發了瘋的同族立即赤紅著眼咬上寒青陽素白修長的左手,那力道像是要直直咬斷他的骨頭。然而寒青陽卻是臉色平淡,好像這隻是在研究一雙筷子或是一個碗。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寒青陽的左手被從惡獸口中“救”了出來,白如令帶著人回去處理傷口,小兵被嚇得魂飛魄散似的強撈著這幾個人回去繼續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