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此消彼長
道路兩旁都是幹枯的樹丫，光禿禿的像是七旬老者，地麵也是幹巴巴的一堆雜草，沒有一點觀賞性可言。所以路中間的車輛急行著，絲毫沒有留戀的意思，隻是揚長而去，留下一片迷霧灰塵。
車輛前方是有馴化後的猛獸一類牽引，其中坐著的雖隻老弱孕婦，但由他們特殊的眸色和發色就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妖族中人。
一婦人扮相的人懷裏抱著兩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孩，一個是已經睜開眼睛的女童，一個是尚未化形的小公狼。妖族生出的孩子以靈力高低，分為生兒為人形的和尚未化形的兩種，因為這種現象十分常見，所以坐在婦人對麵的一個帶著幼童，盤著青色發髻的老人並沒有露出絲毫驚訝之感。
老人身邊的幼童口中含著自己的拇指，吸吮的嘖嘖有聲，兩邊垂下的發髻天真可愛，此時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婦人逗弄自己的孩子。
婦人也注意到了那個孩子，慈愛的招招手讓她離自己近一點。孩子又開始還有些羞怯，偷眼看了下自己的奶奶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也逐漸大起了膽子，之間將自己的小臉湊到了那隻狼崽子的更前好奇的左看右看。
“大姐姐，這個小弟弟為什麽和小妹妹長得不一樣啊？”
婦人愛憐的用鼻頭親昵的蹭了蹭小狼崽濕潤的鼻頭，然後轉頭溫柔的向孩童解釋道：“因為弟弟是男孩子，需要的靈力較多，這個時候隻能維持這個樣子的呀。”
“嗯？可是，我也不會法術，為什麽我就沒有一臉的毛毛呢？”
小孩子依舊含著自己的拇指，奶聲奶氣的問著。坐在對麵的奶奶和這位夫人一樣，被這樣天真無邪的話給逗笑了。拉過自己的孫子，用食指戳了戳孩子的鼻子說道：“那是因為，你已經長大了啊！”
孩子還是不太明白奶奶的話，歪著頭繼續問道：“可是，如果我真的長大了，為什麽還不能和我父親母親那樣去戰場呢？我也要打壞蛋，也要保護妖族！”
奶奶看著孩子，略帶自豪的說道：“可以呀！但是啊，那要等你再大一些，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才能保護妖族哦！”
小孩一聽瞬間兩眼放光。拔出被自己吸得通紅的手指，兩隻胳膊胡亂的揮舞著。“好！等我長大了，我要保護妖族，保護奶奶！”
頓了頓，回過身笑嘻嘻的看著婦人和她懷裏的孩子說到，“對了，我還要保護大姐姐和小弟弟小妹妹！”
婦人微笑，“嗯，真懂事！”
說完，婦人好奇的看向老人，“他的父母都去了戰場嗎？”
老人臉上略帶著憂愁點頭，“是啊，他們是小兩口一起去的，隻是自從去戰場開始時的幾封信，到現在就一直沒有消息了。”
婦人心裏一驚，想想自己那口子隔幾天就給自己封信，幾次都像是在寫遺書似的，可見戰事不容樂觀。但現在，婦人安慰老人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既然妖王大人來接我們了，就說明這場戰爭是妖族勝利了，也許等我們到了那裏與他們會和，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老人似乎隱隱猜到了結果，拉過自己的孫兒摟著，聲音堅強隱忍。
“其實我猜到了，他們因該依舊凶多吉少了。但他們既然是更著妖王大人，又是為了整個妖族在戰鬥的，我為他們驕傲。”
說完，老人用蒼老的手撫摸著還尚在懵懂的孩子。
婦人點點頭，垂目看著自己懷中的兩個孩子。當初若不是自己還懷著兩個即將生產的孩子，恐怕也能和丈夫一起去戰場殺敵吧？不過總算，這提心吊膽的日子結束了，他們總於可以一家團聚了。
孩子們，你們的父親是個英雄，我們很快就要見麵了，他一定會很愛你們的。妖王大人為我們爭取了新的家園，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受人族威脅，你們也可以開開心心心無憂無慮的長大了。
另一邊，人族京都，餓殍遍野。這是這個冬季最後一場大雪，意外的寒冷，卻無法組織人族間魔氣的感染。自漣水一站之後，短短幾日，數千萬的屍傀帶著魔氣，席卷了整個人族。唯有京都，因為有妖王大軍新近入主，尚有些許人族中的幸存者。
寒青陽獨坐在車中，不知在想什麽。前方魔族的衛須魔獸慢悠悠的前進著，晃蕩的車廂中的人都昏昏欲睡。
白如令此時已不在做任何偽裝的術法，頭上兩個魔角擠在狹小的車廂中有些尷尬。
寒青陽以手指著下巴，眼睛還看著窗外，開口對著白如令說：“車廂這麽小，你不覺得擠嘛？”
白如令縮著脖子，為了隨時像心上人展現自己的霸氣測漏，頭上兩個裝逼必備的魔角怎麽能不露出來呢？而車廂隻有這個大小的，小也有小的好處不是嘛？
近距離的看著寒青陽，連於音都被趕走了，想得到心上人還不妥妥的？
感受到過於強烈的視線，寒青陽微皺著眉，收攏雙腿，更加將自己團起來，離白如令盡量遠一點。以後，一定要製造一個可以容納四人以上的車才行！
若問為什麽人族已經被打敗，白如令還不會魔族，那就要從幾天前說起了。
妖族忽然收到一封陌生人的來件，說在因為魔族擅自來到凡間，插手了人族和妖族間的鬥爭，所以天界已經在籌集兵力，即將“順應天道”，剿滅妖族及魔族。
寒青陽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意識到，魔族也被自己牽連了。如今天界要對付魔妖兩族，而妖族才經曆過大戰尚未喘息，所以唯有兩族聯合，或許還有生機。於是，再次的結盟，讓白如令和寒青陽又一次肩並肩了。
如今的街道，已經於寒青陽第一次來時見到的完全不同了。原本的繁華盛景，人來人往，如今隻剩下一片蕭條，幾個苟活的人族如土狗般相互爭搶著糧食，黑乎乎的臉上失去了生機。
因為寒青陽的指令，如今人族除了一開始在漣水那一戰中死亡的是妖族所殺，其他的，都是因為至純魔氣所致。不論殺了人族是否會帶來業障，寒青陽都不願妖族之人在多造罪孽。這一切，隻自己一人承擔就好。
看著街道上的殘像，寒青陽暗暗嘲笑著自己，當初那個預言者可能是昏頭了吧？自己哪裏是天命之子，分明就是個禍害吧？這些人，也許曾經是位高權重，腰纏萬貫，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都是因為自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青陽，在想什麽？”
白如令的視線一直未從寒青陽臉上移開，有著大好的機會，怎麽能不多看一會兒呢？所以，寒青陽一些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緒，透過那碧藍色清澈的瞳孔，都盡數落入了白如令的眼中。
“沒想什……停車！”
忽然，寒青陽像是看到了什麽，原本還無精打的敷衍回答瞬間變了語調。白如令口哨吹起，拉著車廂的衛須獸隨即停了下來。
衛須獸身材高大威猛，占了大半個街道的寬度，身側有兩隻類似翅膀的結構卻不能飛，頭部像龍，雙腳著地強壯有力，且頭頂也有這魔族共有的魔角為特征。在魔族是隻有皇族才可以用的坐騎，到了這裏，也是人族見之便避讓不及的畏懼之物。
白如令緊張的看著寒青陽，“怎麽了？”
寒青陽沒有很大的情緒反應，推開車廂的門跳出後，白如令也更著艱難的下了車。
寒青陽看見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在這個時期，甚至可以說是很平常事情。一個小孩被幾個成人毆打著，卻緊緊的護著懷裏的一個饅頭。那饅頭可能是那個妖族士兵丟下的，吃了一半，滿是灰塵，卻像是寶貝一樣被護在了小孩的懷裏。
那幾個成人在看見衛須獸停下後，就已經驚慌著逃跑了。畢竟比起吃的，還是暫時保命更重要，要是被那玩意兒咬傷一口，恐怕就要坐等著成為屍傀的食物了！
小孩在寒青陽下車後，依舊死死的蜷縮著身子抱著頭，甚至在感到寒青陽靠近時，還以為是那幾個惡人，害怕的顫抖了起來。
這才一月不到，人族就已經淪落至此了嘛？夏陰自從被寒青陽重傷之後，也是一直沒有了消息，甚至在妖族攻破京都皇城時，都沒有再出現過。難道天界為了籌集兵力對付妖族，連一直以來保護著的人族都不要嗎？
其實寒青陽之所以停下，並不是為了表達自己多麽的善良或是彌補愧疚，隻是很巧合的，在這個孩子身上，竟看出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沒錯，是最初的最初，自己還隻是一隻普通的狐狸，還沒有被佛祖帶回天界的時候。隻不過那個時候，他是被全家被人族追殺，自己也是這樣想要倔強的保護著某個東西的時候，被佛祖所救。
“餓了？”